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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地之城(49)

齐鹏似乎没话说了,板着脸看着他:“这就先不提了,那地方有货就要取,你来这里应该想好怎么取了吧?”

关跃说:“都准备好了,只要五爷想要那里面的东西,定个时间,亲自去取,我带路,除了五爷本人,那地方我就烂在肚子里了。”

“你什么意思?你自己表面上就是做考古的,还要五爷亲自出面陪你挖?”

“齐哥,你是知道的,五爷手底下的人并不服我,这么大的地方,五爷不亲自出面恐怕镇不住,我也不想这样。”

关跃说着朝屏风点个头:“五爷,您自己考虑,您不出面,那地方我就当没发现过,今天也当我没来过,反正出了这道门我就什么都忘了。”

齐鹏脸上阴沉沉的,眼看着他就要出门,开口说:“等等。”

关跃站住。

隔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先回队去,这件事等五爷消息。”

关跃点头:“劳烦齐哥。”

西北天黑得晚,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太阳才刚落山。

言萧坐在旅店的窗台上,手里的一支烟点了半天也没抽一口,眼睛望着外面的街道,看什么却没在意。

外面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敲了两下,关跃推门进来。

她转过头:“见到五爷了?”

关跃合上门,只站在门口:“算是见到了。”

言萧皱眉:“什么叫算是见到了?”

“五爷谨慎,隔着屏风,没看见他的脸,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那你凭什么认定他就是五爷本人?”

关跃沉声说:“有关五爷的消息非常少,我只知道他左手无名指是断指,今天见到的那个就是,如果真要作假,他也没必要隔着屏风见我。”

言萧手指一动,烟灰落在窗台上:“然后呢?”

“等他消息,我用那个猃狁的古城做了诱饵,他肯定会现身。”关跃说完就开门走了。

言萧坐着没动,仇人现在离她已经很近,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许久,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

几声忙音之后,响起裴明生的声音:“师妹?怎么样,你现在是冷静了还是气炸了,这通电话开始前能不能先给我个心理准备?”

言萧冷笑一声:“没空跟你废话,我问你,你跟关跃是不是约定了什么,如果知道了五爷是谁打算怎么样?”

“本来怕你脾气没敢告诉你,既然你知道了我就说实话吧。”裴明生大概是在什么公共场合,声音一下压得很低:“关跃有个幕后老板,他要为那位老板扳倒五爷,我知道这很冒险,但只要揪出五爷就能让华岩摆脱控制,所以还是决定资助他。五爷只当我这是在逢迎他,不会在意。你不用防着关跃,不管他为谁办事,至少对付五爷我们是一路的,这就够了。”

烟烧到尾,烫了一下言萧的手指,她按着烟头在窗台上重重一捻:“嗯,这就够了。”

裴明生笑了:“亲爱的师妹,忍耐点,只要事情成了,你可以风风光光地回上海,所有奚落过你的人都会后悔,想想是不是很爽?”

“嗬,还是先办成了再说吧。”

“……”

言萧挂了电话,眼睛瞄到门口,地上铺着白色的地砖,上面有几点殷红。

她走过去,蹲下看了看,是血迹,还是新鲜的。

难怪他刚才走的那么快。

关跃的房间在斜对面,他坐在床上,赤裸上身,刚拆下被血浸透的纱布,刚准备上药,门被一把推开。

言萧倚着门,盯着他的左臂:“受伤了?”

“你不是看到了?”关跃往上倒药粉。

“看来五爷的面不是那么好见的。”言萧走过来,拿了纱布往他胳膊上缠。

被药粉覆盖的伤口看起来并不可怖,只是肿得很高,血止住了,胳膊上还留着干涸的血渍。

她一手托着他胳膊,一道道缠上,打结的时候低头咬住一头,另一手配合一拉,扯紧系上。

伤口处微微发热,是她的呼吸。

关跃看到她的睫毛,很长,低垂时眼神也被遮掩,脸上难得的温和。

似有所感,言萧忽然掀眼,四目相对。

哪有什么温和,她的眼神依然犀利。

关跃对刚才的感觉感到好笑。

“你可真能忍。”言萧看一眼包扎好的伤口,转头进了洗手间。

关跃走进去,她在洗手。

他在她身边站着,抽了毛巾打湿,擦着身上和胳膊上的血迹。

言萧伸手在墙上的置物柜里摸肥皂,有什么“啪嗒”一声掉下来,落在水池里。

是旅店里的安全套。

她挑眉,下意识地去瞄关跃。

他也看到了,双唇紧闭,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言萧从他的鼻梁扫到薄唇,再到锁骨,一路往下,掠过紧实的胸肌和腹肌,笑笑,两指伸进洗手池。

关跃眼一跳,那盒安全套被她拿走了。

第39章

落脚的镇子是个多民族聚居地,靠山,小而安静。

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关跃这一晚睡得特别沉。

旅店是家庭式的,住客少,更静。他后来是被外面一阵一阵的诵经声吵醒的,起床推开窗,街上有群转山的藏人,看日头都快到下午了。

天气干燥,温度也比前两天高。

他熟练地换完了药,出去吃饭。

门一拉开,看见只袋子,拿起来,里面是几件衣服,夹着张字条:干脆多买了几件,有种你再多挨几刀试试。

一看就是言萧的手笔。

他摸一下鼻子,莫名有种被训话的感觉,退回房换了衣服才又下楼。

楼下一间公用厨房,门敞着。

关跃低头进去,一眼看到背对着他的言萧,她身上穿了件长裙,上身服帖,裹着纤细的腰肢,裙摆却大,绣满色彩艳丽的格桑花,身体前倾时勾勒出浑圆的臀。

他稍低头,视线移开:“你在找什么?”

言萧回头看到他,问:“失血的人吃什么好?”

关跃看她:“问这个干什么,要给我吃?”

言萧拍拍手站直:“是啊,看你一觉睡到现在,别五爷还没倒你先倒了,那我不是白救你了,亏大了。”

关跃好笑:“不至于,死不了。”

“嗬。”言萧心说:男人的自负。

灶台上有现成的面食,饺子面条馍,都是半成品,弄熟就能吃。关跃扫了一眼:“你吃饭没有?”

言萧摇头。

“就在厨房却不吃饭?”

“不会做。”

“那你还要做给我吃?”

“给钱让老板娘做呗。”

“……”关跃顿一下:“想吃什么?”

“随便。”

“没有随便给你吃。”他选了一个简单的:“煮面吧。”

灶膛里生起火,水烧沸,放入面。关跃的刀口被刚敷的药物刺激得发疼,他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抽了根木柴出来点火。

刚低头凑近,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握木柴棍的手,言萧蹲在他面前,嘴里咬了支烟,也凑了上来。

两张脸近在咫尺,目光相对,木柴棍竖在中间,烧得火红,映得彼此的瞳孔也发红,隐隐的危险,也许是火,也许是人。

烟在上面一触即燃,言萧退开,一口烟裹挟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飘出来。

“听说你有个幕后老板……”她稍稍歪头,想问是谁,又淡笑摇头:“算了。”

“怎么不说了?”关跃盯着她。

“你的秘密你未必肯说,我也不想多问,知道的多牵扯的就深。”言萧脸撇过去,慢慢抽烟。

言外之意她并不想跟他有多深的牵扯。

一边紧缠,一边疏远。

关跃下颚绷紧,忽然想冷笑,手一送,木柴棍扔进灶膛,激起一阵飞扬的火星。

“真有你的。”

言萧闻声转头。

面煮好了,屋里弥漫出白汽。

他站起来盛了碗面,出去了。

窗外阳光渐斜,言萧蹲在沉暗的灶膛边,皱着眉,把他的话又回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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