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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地之城(84)

言萧僵着身体:“别碰我。”

顾廷宗看她的脸,只看到一脸冷漠,松开了手。

到了他这个年纪,对欲望已经能做到克制,勉强女人不是他会做的事。但任何年纪,被女人拒绝都会让人脸上无光。

“为什么?”

言萧实话实说:“心里没你,肉体也吸引不了我。”

顾廷宗的脸很白,除了年龄带来的细纹,没有一点风吹日晒的痕迹,敞开的衣领里,胸膛不结实,一片光洁。

养尊处优的男人,和在西北风沙里趟过的男人截然不同。

言萧很清楚吸引她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顾廷宗理了理领口,眼神深了许多:“萧萧,能吸引你的并不能当真,玩儿一下可以,那是什么样的人你并不清楚,别不理智。”

言萧冷冷地看着他,很明显,他知道她和关跃的事。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跟你不一样。”言萧拢着衣服走到门口:“还有,别动那座陷地之城,那是犯法的。”

顾廷宗看着她出了门,慢慢转过身,端着一杯凉透的茶喝了下去,一甩手,紫砂茶杯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女人都可能回头,言萧不会,他曾经占尽先机,如今却一败涂地。

怪得了谁,怪他自己。

当晚沙地里又有风沙,营地里大部分人守在那片绿洲里,剩下的人早早吃了晚饭回屋避风。

夜里过了十点,关跃站在门廊下抽烟。

烟抽完,他走到顾廷宗的屋门口,敲了两下。

门拉开,顾廷宗站在门口,递给他一张纸条。

关跃收在口袋里。

“老十,这就是那条路线,你尽快把东西送出去,我待不久了。”

关跃“嗯”一声,灯光昏暗,看不清顾廷宗的表情,关跃觉得他的情绪有些变化。

他下意识地朝阁楼看了一眼,灯光已经灭了,言萧今晚睡得很早。

顾廷宗又说:“那座陷地之城加快发掘,后面我安排人过来把东西运走。”

忽然两声脚步响,话语戛然而止。

关跃转过头,胡杨柱子旁站着一个人,动了一下:“关队,我出来找一下厕所……”

是石中舟。

关跃瞬间皱紧了眉。

顾廷宗拍一下他的后腰:“处理一下。”

第67章

深夜里,风一阵阵拍打着窗户,言萧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没有睡意。

她是来这里善后的,阴差阳错,现在却跟顾廷宗彻底善了后。

也好,像是结清了一笔陈年旧账。

地上的人翻了个身,那是蒲佳容,她觉得床太窄,坚持要打地铺,也许是不想跟言萧挤一张床。

言萧也没拦着,这张床她跟关跃滚过好几次,说实话,睡了别人也有点怪。

毯子被子都给了她,言萧翻了个身,感觉手机在震动,摸出手机,屏幕上有条消息。

她坐起来,没有惊动蒲佳容,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外面黑灯瞎火,一个人也没有,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言萧贴着墙角走到泥墙院外,隐隐约约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

刚走近,一只手把她推进了车里。

言萧刚坐下就问:“叫我出来干什么?”

“开车。”关跃进了后排,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喘息。

“去哪儿?”

“医院。”

车里似乎还有别人,言萧按亮手机,微薄的蓝光照亮后排,车座上蜷缩着石中舟,关跃一手按着他的腿,那条腿上裤管已经被血染透。

“怎么回事?”

“中了枪,快走。”

言萧愣了一下,来不及多问,转头就把车开了出去。

石中舟似乎昏迷了,一路都没怎么出声,中间也只是断断续续地哼了两声,并没有醒。

到了镇子上已经是后半夜,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整条街就一盏路灯。

关跃在后面指路:“往右走。”

言萧转向开过去,车灯照出了乡镇小诊所的围墙。

车还没停稳关跃就开了车门跳下去,也就言萧下车的功夫,诊所里灯亮了,他拽了一个男人出来。

那是医生,边被扯出来边套白大褂:“别急别急,我瞅瞅。”

他探身进车看了一眼,连忙跟关跃一起把石中舟抬进诊所。

言萧一路跟进诊室,里面就一张斑驳掉漆的铁床,石中舟躺在上面,脸色蜡黄。

诊所小得可怜,就这么个医生,口罩都没顾上戴,只戴了副手套,一边拿剪刀剪开石中舟的裤管,一边问:“什么伤?”

“枪伤。”回话的是关跃。

医生愣了一下:“那我怕是治不了,你们还是赶紧送大医院。”

“再耽误要出事。”关跃冷静地说:“你放心,子弹在小腿肚子上,不深,取出来就行,我可以帮你。”

“……”医生看一眼床上的石中舟,犹豫不决。

“快点,救人要紧。”关跃看一眼言萧:“你先出去。”

言萧深吸口气,出了门才缓缓吐出来。

这诊所就是个大杂烩,中西医混合,还夹杂着藏医。进门的地方竖着一排药柜,一半放中药,一半放藏药。言萧从旁边经过,刺激的药味钻进脑袋里,脑仁都作疼。

走到门外,她从口袋里掏出烟,含了一根在嘴里,好半天才想起来要点。

白天见到石中舟还好好的,晚上就中了枪,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

诊所门口挂着牌子,一半汉字,一半藏文。直到她就快把那天书一样的藏文笔画记下来了,听到关跃跟医生说话的声音,然后他才从里面出来了。

言萧立即问:“怎么样?”

“子弹取出来了,人还昏迷着。”

“他怎么中的枪?”

关跃低着头,拿着块医用纱布擦着手上的血迹,高大的身躯逆着门里的灯光,看不清神情。

“说啊,到底谁开的枪?”

“我。”

言萧一怔:“你再说一遍。”

关跃丢了纱布,往墙上一靠:“我开的。”

“为什么?”

“他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言萧揪住他衣领:“你他妈在胡扯什么,是不是疯了?”

关跃低头对着她的视线,眼里沉幽幽的:“我没胡扯,事情就是这样,你别说出去,明面上小石已经不存在了。”

“……”言萧松开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关跃压低声音:“出了这种事我得回避一下,小石就交给你了,我暂时在镇子上的旅店里落脚,有任何消息及时通知我。”

言萧扯住他:“为什么找我?”

关跃双眼定定地看着她:“这种事情我能找谁?谁也相信不了,我只信你。”

事关生死,他只信她。

言萧说不出来话,看着他迅速走出诊所的围墙,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一头乱麻,她用力地搓了两下手指,转头走进诊室。

石中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青白,没有血色,腿上包扎了厚厚的纱布。

床边的托盘里摆着染血的手术刀和止血钳,止血绷带的一段耷拉在里面,一切简陋又仓促。

言萧在旁边守着,偶尔看一眼墙上老旧的挂钟,过得很快,天就快亮了。

医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会儿才匆匆走进来,大概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头上都是汗,“看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得送去大医院,别后面出什么岔子。”他一边说一边嘀咕着出去:“奇怪了,怎么到这会儿警察还不来?”

言萧猛地盯着他:“谁让你报警的!”

医生被她这一句吼得莫名其妙:“你这人没事儿吧,这可是枪伤,怎么能不报警啊?”

“操!”言萧低低骂了一句,自己也不清楚在骂什么。

医生只觉得吃力不讨好,板着张脸走了。

言萧没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报的警,也没法估计时间,就这会儿功夫,王传学忽然从外面一头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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