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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国体(76)

“天都快黑了,还没消息?”

范一统刚要说话,前厅忽而有些嘈杂之声传来,应璟起身道:“我去看看,也许是阿绍回来了。”

二人尚未到前厅,现在走廊拐角遇到了周丰容。

“参见宁都侯。”周丰容事先并不知晓应璟会来,这几日深居简出,更不清楚状况,此时见到他就在眼前,难免惊诧。

应璟笑着虚扶他一下:“周将军不必多礼。”

本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称谓,但周丰容心高气傲,自己此时身无官职,还被称一声将军,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应璟并没有在意,他已经往前厅去了。

厅中有个军服上染了斑斑血渍的士兵,霍江城和竹秀都在,但神色各异。

霍江城神情镇定,还在细细听那士兵禀报情形,连应璟和周丰容进来也顾不得见礼。竹秀更顾不上,她神色紧张,在旁边直嚷嚷要去救人,像是忘了自己重伤还未痊愈一般。

应璟耐着性子和霍江城一起听那士兵将话说完,这才道:“可是阿绍遇险了?”

竹秀连连点头:“魏军太狡猾了,竟然将她引进了盘龙谷,那地方错综复杂,她急着救人又没带足兵马,岂不是很危险?”

士兵显然是受了伤,听到这里想开口,一着急就连连咳了几声,“已经很危险了,吾等冲出来时,将军已经负了伤了。”

周丰容立即道:“我这就带兵前去支援。”说完这话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应璟还在,神色稍有尴尬,又朝应璟拱了拱手道:“还请宁都侯准许。”

应璟看着他:“周将军骁勇善战不假,但你对西北地形尚且不熟,何况是盘龙谷。”

周丰容皱眉:“那宁都侯的意思是要见死不救?”

应璟心中陡然有了怒意,得知荀绍遇险,他比谁都担心,反倒被周丰容这样质问。

“救!自然要救!但得找个熟悉地形的人去。”

霍江城何等人精,看出应璟神色不虞,周丰容却还有意继续说下去,忙上前打断道:“那依宁都侯之见,谁熟悉盘龙谷地形啊?”

“我。”

众人皆是一愣。

应璟转头对范一统道:“给我备好盔甲,即刻动身。”说完又吩咐霍江城,“点十万步兵,负足干草狼粪,尽快出发。”

说完这话他人已出了门,范一统最先回神,跟在他身后一路苦劝:“公子不可,且不说你重伤初愈,您腿上的旧伤还犯着呢……”

霍江城本还对他这干脆利落的吩咐带着怀疑,忽而又回味过来,应璟曾领兵光复西北六郡,其中似乎有几场仗就是在盘龙谷打的。

当初他的功劳被夺了,此事自然也就被压下去了,可霍江城在西北军中多年,此事还是有所耳闻的,当下不再犹豫,立即赶去军营点兵。

周丰容一言不发,他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并无立场说刚才那些话,甚至连现在也没能力去救她。

应璟翻身上马,范一统仍旧苦劝不止。

“不必多言,她上次险些出事我就已没能救她,这次岂能再将她弃之不顾。”应璟紧了紧身上披风,挪动一下发僵的膝盖,策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的一指禅神功就快登峰造极了。。。_(:з」∠)_

☆、第六三章

拓跋敬牢牢盯着对面的山谷,从白天到现在,已是夕阳西下,他的人马将荀绍一路逼迫至此处,却仍旧没有逮到她。

“这么好的机会,若逮不到她,岂不是放虎归山?简直是酒囊饭袋!”他气得对左右破口大骂。

有副将拱手道:“将军息怒,荀绍之前已经受了伤,这般天气,她被困此处,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哼!”拓跋敬亲自点了一拨人马:“还是本将军亲自带人去好了。”

马蹄阵阵,贴着地面能清楚地听见。

士兵连忙向荀绍禀报:“将军,魏军又要攻进来了!”

荀绍早已下了马,靠着山壁坐着,手臂上的伤口流血一直没能止住,脸色渐渐苍白,但她不能动摇军心,卯足中气吩咐:“继续后退。”

千夫长伸手扶起她,一面小心翼翼的帮助她上马,一面忧心道:“要往哪里退?我们都不熟悉路,万一再退到他们的圈子里去可就麻烦了。”

荀绍抬手示意他噤声,仔细听了听喊杀声,伸手指了一下:“声音来自那边,我们往反向走便是。”

没想到敌军来的也快,正要退出山谷,他们已经尾随而至。

荀绍勒马转头,大声道:“后方将士随我布阵殿后,前军继续突围,切莫停留!”

拓跋敬一马当先,手中一杆银枪抢先送来,口中大笑道:“好啊,现在想通了想逃了?可惜晚了!今日就叫你这西北煞神有来无回!”

荀绍伤在右臂,只能左手执枪,力道赶不上右手,却还是敏捷地挡开了这一击,冷笑道:“既然知道祖奶奶我是煞神还敢惹,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会有来无回呢!”

拓跋敬早闻得荀家荀绍骁勇善战,跟以前的荀家人一样,是魏国铁骑踏入富饶晋国的一道阻碍,甚至风头胜过以往的荀家人,自上次交战之后,晋国启用她为将领,更是惹得魏国境内人心惶惶。

他眼高于顶,却一直郁郁不得志,如今最希望的就是力挫她以树立威望。此时荀绍又如此嘴硬,他心中更是恼火,当即便下了重手。

西北军勤加操练,应对迅速,军阵摆的密不透风,将魏国骑兵困住,对方扑咬厮杀,他们只守不攻,一时间战斗重心竟移到了两位主将的较量之上。

拓跋敬也是使枪高手,但枪法霸烈,力道刚猛。荀绍的荀家枪是灵巧善变的路数,之前与周丰容数次比试,甚至在敏捷上能赢过他的剑法。

两人跨马持枪各自来回斗了几个来回,未能分出胜负,却都已经气喘吁吁。尤其是荀绍,她右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血甚至顺着胳膊淋漓到了地上。

拓跋敬见状暗中留了个心思,故意策马绕着她转圈,混淆她视线。

荀绍已渐渐不支,难免有眼花之时,忽的手臂一痛,被他甩出的套马索缠住,一个不慎就被拉下了马。

拓跋敬得意地大笑,重重拍马,拖着她往营地而去。

狭窄的山j□j上,碎石遍地,荀绍受伤的胳膊被缠着本就疼痛难忍,加上身体被拖曳撞击,更是苦不堪言。

“哈哈,大名鼎鼎的荀绍也不过如此!”

荀绍咬牙,左手从腰间摸出匕首,卯足劲割断了套马索,人往后翻了好几圈才停下,后面有魏军的快马驰来,她余光扫到,连忙往侧面一滚,险险避了过去。

拓跋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策马折返,一枪挑中荀绍脚踝,她闷哼一声,反手回敬了一枪,拓跋敬腰侧中招,竟忍住没呼痛,只是双目泛红,面露凶光,下手更加迅速。

荀绍失血过多,气力不济,渐渐抵挡不住。拓跋敬也失去了耐心,怒气冲冲道:“既然你不愿被俘,那好,干脆直接送你入轮回!”

话音未落,长枪已要送出,忽见远处一阵黑色孤烟直冲云霄,映着天边稀薄清冷的冬日夕阳,分外寂寥苍凉。

他惊讶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狼烟?”

荀绍趁他分神,从地上一跃而起,枪头擦着他的下颚刺过,在他回避之际夺了他的马,朝回奔去。

这番动作已耗尽她全力,拓跋敬在后方换了马赶来追击,她知道该快马加鞭,却已支持不住。

西北军原先见主帅被擒,士气大降,方才险些被破阵,拓跋敬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带着人马朝荀绍直追过去,咬得死紧。

只差一点就能冲入阵去,到时候合阵,荀绍便算是安全了。

可惜终究棋差一招,荀绍听得身后箭矢破风而来之声,下意识低头闪避,不想那一箭射的是马,马狂躁之下将她颠了下来,恰好落在魏军士兵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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