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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国体(9)

幼帝倒是很坚持:“宁都侯既是皇亲国戚,又是我朝重臣,全权代替朕前去最合适不过了。”

太后急道:“大将军一手平定战乱,对东夷之事也最熟悉,此事不妨还是交给他去办好了。”

哪知周丰容却道:“武不代文职,东夷狡诈,和谈条件恐有陷阱,还是请陛下和太后择文臣前往为佳。”

幼帝拍了一下膝头:“那还是派宁都侯去嘛。”

应璟岿然不动,底下自有附庸支持者叫好。

荀绍本是看热闹的,余光瞥见似有人盯着自己,转头一看,老丞相一手捋着胡子,丢给她一记满含深意的笑容。

未等她回味过来,就见他老人家出列道:“臣觉得宁都侯的确是个好人选,不过兹事体大,为显我朝重视,陛下和太后不妨再择一人随行辅助,也好防范东夷使诈。”

太后一点就透,立即清清嗓子,问了一声:“东观令何在?”

荀绍出列:“臣在。”

“东观令初为文官,又身怀武艺,此行最合适不过了。”

荀绍悟了,原来老头子那笑容是这意思。能有什么办法,拿了好处就得听话啊。

“臣遵旨。”

下了朝荀绍有些不高兴,头一桩差事就是跟应璟一起出远门,实在提不上劲儿。

正要出殿门,看见应璟走在前面,她干脆落后了一步,就听身旁有人叫她:“荀东观。”

她一怔,呐呐转头,不敢置信,竟然是周丰容。

“呃,大将军找我有事?”

周丰容点头:“我这里有与东夷作战得来的一些情报,有些涉及东夷国中情况。此番我不能亲去合浦,但这些东西应当能派上用场,随后就派人送去你府上。另外,你毕竟是女子,自己小心吧。”

荀绍连忙道谢,回味着他的话,不禁好笑。

恐怕他的目中无人,正是习惯将所有人都当做弱者来看待了。

她想起自己以往西北驰骋,刀枪剑雨都不曾畏惧,在他面前时却总有些唯唯诺诺,实在丢人!

“大将军,”她抬头看他:“可还记得七年前驰援凉州?”

“驰援凉州?”周丰容已作势要走,闻言又停下步伐,思索片刻道:“这些年南征北战,时隔多年,只记得有这桩事,具体如何倒忘了。你为何提及此事?”

荀绍干笑一下:“没事,只是偶然想起而已,将军慢走。”

如果你还记得当初我曾与你并肩作战,会不会高看我一眼?

天气实在不好,但定下的出发日期已迫在眉睫。

竹秀听闻荀绍要出远门,已经缠了她很久要跟去玩,被荀绍大言不惭的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实际上是怕再被应璟拿她的胸来刺激自己。

竹秀不高兴,好几天没理睬她,原本伺候地就马虎,这下更是敷衍,到后来好几天都没见着人。

荀绍摇头感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转眼到了出发前一天,她忙着做出发准备,便告假没去宫中当值。

到了傍晚,老管家忽然跌跌撞撞地跑来找她,口中直呼“不好了”。

“怎么了?”

老管家喘着粗气道:“竹秀被下大狱了!”

“啊?”荀绍摆摆手:“怎么可能啊。”

“千真万确啊!河南尹那边派人来知会了。”

“河南尹都介入了?”荀绍一听头都大了,再无心收拾东西了,赶紧出门去救人。

河南尹尚未回府,显然就在官署里等着荀绍呢。

荀绍快马赶来,连马鞭都没放下,到他面前劈头就问:“敢问大人,我的下属究竟所犯何事?”

河南尹白面无须,一看就十分精明,盯着她手中马鞭缩了缩身子,堆笑道:“荀大人,你这下属不是中原人吧?她不懂我们汉人规矩,冲撞了朝廷的祭天大典,这可是大罪啊。”

荀绍皱眉,竹秀虽然有些鲁莽,但还不至于轻重不分到这地步。何况祭天大典在皇家宗庙,她能进得去?

她心里琢磨片刻,有些数了,抿抿唇道:“大人就直说要怎样才肯放人吧。”

“荀大人果然是明白人啊。”河南尹抬手,请她借一步说话。

荀绍跟过去,就听他道:“大人得太后赏识,要做未来皇后,那是外人挡不住的。至于官场,还是少插足为妙吧,也留些机会给别人嘛。”

荀绍眼珠轻转:“你的意思是……我将去合浦建功的机会让出来,你就放人?”

“哎哟荀大人您可别误会,我哪有本事说放人,我也只是听命于人啊。”

官场黑暗,荀绍总算窥得一斑。

“也好,那有劳大人多照顾我这个下属,我这就回去办妥此事。”

河南尹一听她放话,二话不说,拍胸脯保证竹秀只是在狱中暂住,保管她吃香的喝辣的。

荀绍道了谢,转头出门时就冷笑开了。

若以她本人来说,要放弃再好不过,谁稀罕跟应璟一起去?可她偏偏受了丞相和太后的授意,非去不可。这群人官场倾轧,也就只敢拿她开刀。

等以后拿回将军之位,再与尔等宵小算账!

她气冲冲地回了府,天已黑透。

老管家见她空手而归,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说了句:“有客来访。”

“什么人?”

应璟自厅中走出,长发散在耳后,大袖宽衫从容,如在自家一般,倚着门看她:“我还是第一次来荀家老宅,挺气派的嘛。”

“哪里比得上你宁都侯府。”荀绍正忙着想法子,无心应付他,走进厅去随口问道:“你来有事吗?”

“我听说大将军给了你东夷的情报,此行你是我下属,就不该主动呈上来?”他自顾自坐了,又道:“顺便再来看看你是否准备好了。”

荀绍心道我去不去的成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她忽而心思一动,她官微人轻,奈何不得河南尹,可应璟可以啊!

“宁都侯……”

应璟端着茶的手一抖,抬头看她:“你这是怎么了?”居然没阴阳怪气地叫他国舅。

“是这样,我们家竹秀她……”荀绍说的不情不愿。

回都任官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如今困难重重也只有自己承受,她从没想过要向这个造成她如今困境的人低头。

应璟听完后久久不语,荀绍以为他在思索对策,半晌偷瞥他一眼,却见他正盯着自己贼笑。

“你笑什么?”

“既然是有求于我,那就求啊,你这样说几句,就想让我帮你?”

荀绍气愤道:“你别得寸进尺!”

应璟叹口气,“那好吧。”说完径自起身要走。

荀绍想到竹秀,一时心急,快走几步扯住他衣袖:“求你。”

应璟扭头:“求人也要说些好话啊,你求谁啊,连个称呼都没有。”

荀绍磨了磨牙,呵呵笑了一声:“求你了,舅、舅!”

应璟一张脸瞬间黑了个透。

作者有话要说:冻得感冒了,这天气怎么了,过完夏天就冬天,一年两季,季季分明啊!

擤鼻涕……

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哈,感冒太难受了~~T T

☆、第八章

大晚上的又开始下雨,应璟出门登车时走得很慢,荀绍以为他还在气她那声“舅舅”,怕惹急了他救不回竹秀,只远远的跟着。

坐上车后,他揉着膝盖叹气道:“早知今日要去官署,我便换身衣裳出门了。”

荀绍早在刚才就想说了,就这闲散模样从荀家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人呢!但这会儿有求于人,她得摆出好态度:“宁都侯穿什么都风度翩翩,无所谓的。”

“哟,原来你这么欣赏我啊。”车中悬着的灯笼晦暗不明,他散发披肩,宽袍微敞,冲她一笑,十足十一个妖孽。

荀绍扭过头不看他。

车行到官署,他下了车,对荀绍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免得节外生枝。”

荀绍这会儿很听话,只要他赶紧把人弄出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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