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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43)

即墨无白垂眼笑了笑:“陛下日理万机,就不必为臣这点小事操心了。”

嘉熙帝知道他与乔定夜有些隔阂,只怕这就是他不肯接受乔月龄的原因,不过觉得乔月龄一片痴心未免可惜,安抚他道:“罢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即墨无白称了声是,不愿再留,告辞出宫。

此事总算是交了差,他打定主意,回到府邸便闭门不闻窗外事,好好闲上一阵子。

哪知脚刚跨进门,杜泉就急匆匆地扑了上来。

“公子,大事不好,邢先生被葛校尉扣住了。”

即墨无白抽了一下嘴角:“那厮如何与葛贲牵扯到一起去了?”

“还不是因为他曾经在墨城招摇撞骗的事,当初您私自放了他,现在葛校尉又撞见他了,能不抓吗?他那道海捕文书还没撤掉呢。”

即墨无白想了想,好歹师雨和自己对邢越的看法也算一致,应当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公子我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他拍拍杜泉的肩膀,伸了个懒腰就往后院走。

杜泉愣了一下:“不行吧公子,邢先生被抓走的时候鬼哭狼嚎地叫我转话给您,一定要救他,否则他做鬼也不放过您,临死也要将您和师城主的丑事宣扬的天下皆……”

即墨无白连忙竖手阻断他说下去。

杜泉讪讪:“这是邢先生原话,可不是我说的。”

即墨无白揉了揉额角:“算了,我去一趟吧。”

师雨也刚回到下榻处不久,听说葛贲将邢越捉了回来,只是一笑置之,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葛贲撤了手,而后将邢越提到了跟前。

二人久未见面,竟如故友重逢一般。师雨问了他的近况,邢越便倾囊相告,说到经历中的趣事更是眉飞色舞,将师雨逗得笑声连连。

“邢先生,我有个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闲话了半天,师雨亲手给他沏了杯茶:“你以后跟着我如何?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邢越顿时有点犹豫,倒不是舍不得即墨无白,而是即墨无白能放纵他行骗,师雨可不一定。

正当此时,即墨无白人到了。

他也干脆,径自走进屋中,一把提起邢越就走。

师雨坐着没动,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脚步直到门口:“少卿大人这是做什么?”

即墨无白松开邢越,朝她拱了拱手:“代城主见谅,在下是来拘捕此人的,一时情急失态罢了,万望莫怪。”

“拘捕?”师雨眼中盛满笑意:“却不知邢先生所犯何事?”

即墨无白道:“代城主有所不知,这厮扬言要散播你我之间的丑事,如此造谣中伤,岂能饶了他?”

师雨笑意敛去,扯了一下嘴角,轻柔地“嗯”了一声:“那就交给少卿大人处理了。”

即墨无白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将邢越拽出门去。

“不是吧,你这是要动真格的?”邢越到底吃软怕硬,小声示软。

即墨无白冷幽幽地拖着他出了官署大门:“我细细想了一下,你这种败类,还是拎回来亲手弄死比较妥当。”

邢越叹息:“其实你这是为了灭口吧?”

“……”

☆、第三十七章

阿瞻起得很早,第一件事是喝药,第二件事是念叨:“代城主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身边的下人没有一个能回答他的。

他叹口气,拢紧衣裳,对娟惠道:“扶我去高处看一看,兴许他们已经入城了呢。”

娟惠扶他出门:“那便去吹雪阁,不是说那是老城主建给城主夫人遥望长安用的,可高了。”

阿瞻皱着眉甩开她的搀扶:“那算了,我不想去那个女人住的地方。”

娟惠没想到他对城主夫人有意见,错愕地闭了嘴。

阿瞻始终有牵挂,到了晚上又开始念叨这事,还叫娟惠去几个城门口去打听打听,毕竟又不是多远,怎么一去就是一个多月也没消息呢?

娟惠依言而去,返回后却只站在门边,踟蹰着不敢接近。

阿瞻一直等着她的消息,见她这模样以为师雨出了什么事,一时情急,咳了好一会儿。娟惠这才动了,扶着他坐下,端茶送水,生怕他出事受责怪。

“到底怎么了?快说!”阿瞻捂住胸口瞪着她。

娟惠跪在他跟前,小声道:“奴婢听说代城主不是去巡视周边,而是去长安了。”

阿瞻一怔:“不可能,她不会骗我。”

娟惠伏在地上:“一定是奴婢听错了,那些往来商旅都不值得信,公子千万不要动气。”

阿瞻撑着桌子站起身,走到门口,望望头顶圆了大半的月亮,对娟惠道:“你去将刺史传来,让他派人去找代城主回来。”

娟惠跟在他身后,脸上赔着小心:“可是……可是代城主吩咐过,所有命令都得由她发,刺史只怕不会来见公子。”

阿瞻气得脸色发白:“我是城主,他竟敢不来!”

娟惠又吓得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阿瞻咬了咬唇,虽然脸上不承认,心里却透亮,自己这个城主不过只有一个名号,所有大权都在师雨手里。他被这一副病体禁锢在了这方寸天地,别说手里有一座城,就是有整个天下又如何,连她的踪迹都寻不到。

“罢了,”他像是一下卸去了所有脾气,摆摆手:“你去请霍老将军,我要见他总不需要命令吧?”

娟惠轻声称是,快步出门,还不忘叮嘱门外的婢女好生照应着,万一他再倒下,师雨回来谁也活不了。

近来正是年节之时,霍擎因二子回城,今天没去军营,在府上共享天伦。

娟惠来时正是晚饭时间,他以为阿瞻出了事,随手拿了披风就出门,丢下一大家子面面相觑。

阿瞻倚在榻上,身上披着的虎皮还是当初霍擎亲手猎来的。见他安然无恙,霍擎进屋的脚步不觉放轻了一些:“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又病了。”

阿瞻睁开眼,见他已经到了,连忙坐好,抬手请他就座:“霍叔叔,我请您来,是想问问您,当初您给即墨无白的那一半兵马究竟作何安排了?”

霍擎很欣慰他关心正事,笑道:“那不过是假兵符,兵马自然还是由老夫和代城主掌管,不过为了做给世人看,一直没动用过他们,免得被若羌看出破绽。”

“原来如此……”阿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道:“我在想……若是这支兵马暂时不动用,那是不是可以……给我?”

霍擎被他问得一愣:“你要兵权做什么?”

阿瞻抿唇:“好歹我也是城主,却有名无实,什么事都让您和师雨扛着。”

霍擎了然地笑了,抚了抚胡须道:“这有什么,待你身子好了,早晚也是要让你接手的。”

“待我身子好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这是个好理由,可以用一辈子。”

“……”霍擎总算听出了点深意,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长安春意已至,风吹在脸上多了些柔和,早晨春阳里也多了丝暖意。道旁开始绽放迎春花,黄蕊鲜嫩,夹杂在大片灰白的颜色里冲撞进视野,叫人心神为之一振。

师雨衣着整肃,朝宫门方向走,心里回味着方才在御书房向嘉熙帝述职的场景,只庆幸还好来的不是阿瞻。

皇帝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代城主!”

她转头,乔月龄快步朝她走来,大约是不常穿飘逸的襦裙,脚步一快竟险些摔倒,闹了个大红脸。

师雨笑着迎上去,扶住她胳膊:“你这是从何而来?”

乔月龄赧然地笑了笑:“皇后陛下忽然召见,刚刚觐见完。”

“原来如此。”后妃经常替皇帝召见高官家眷亲属,师雨并不觉得意外。

二人并肩走出宫门,本该各自告辞,却见对面缓缓停下一辆马车,下来的人是一身官袍的即墨无白。

师雨脸色如常,乔月龄却陡然躲去了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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