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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125)

易姜听到这说法时人正被公西吾拥在床榻上,他连日来忙着整军,难得回府一趟,见到易姜还在忙着整理那些兵书,止不住与她耳鬓厮磨,便惹起了火来。

尚是青天白日,他的手在她腰间缓缓游移,看着她压抑住自己的声音,身体柔化成水,在火热的呼吸下嘤咛婉转,自己也仿佛醉了酒,昏昏沉沉,不愿苏醒。

“师兄。”

“嗯?”

易姜难耐地弓起身子,想要推他。

“嘘……”他在耳边低低安抚,清冷被灼热的情潮化去,越来越如鱼得水。

☆、第98章 修养九七

齐国整军的事轰轰烈烈,到第二年开春才结束。

整军之后,齐军作战效率大有提升,在燕国愈发势如破竹,已经攻至都城蓟。临近的魏国有些慌张,魏王竟然亲自来了一趟齐国,表示对盟国的祝贺,其实是示好。

楚王听说魏王此举,便也赶紧跑来了齐国,一副要为齐王牵马执凳的架势,比起当年为吴王夫差当牛做马的勾践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国君王亲自前来,齐王建已是拥封一方霸主的架势,自然大悦,便下令于宫中招待二人,公西吾自然要在宫里作陪。

齐王建如今实在庆幸田单当初那一番劝说,再也不想提及公西吾什么晋国公子的身份了。

后胜怏怏不乐,在席间喝了全程的闷酒,越看公西吾那冷冰冰的模样越是不顺眼,出了宫门便唤来心腹,叫他带上厚礼前往秦国。

他已经受够了,君太后去世了,齐王建没有魄力,倒不如指望外人。

秦国这边,子楚也正心烦。昭襄王在位时秦国南征北战,疆土大有开拓,可到了他手中却至今毫无进展,朝臣们难免会有些看法。吕不韦也连带着被品评起来,说他还不如易夫人一介女流有能力,到底商贾不如鬼谷传人。

子楚因此便急于拿出点功绩来,可如今齐国只整顿了一下军事便焕然不同,若再整顿朝政,岂不是要赶超秦国?原本他还准备出兵赵国,此刻却不得不瞻前顾后一下了。

公西吾此人真是个麻烦啊。然而要想拉拢他也没有可能。昭襄王会重用易姜是因为她以前虽然合纵抗秦过,却在任何一国都根基不深。公西吾与之截然相反,他在齐国多年经营,深受齐王宠信,即使他肯入秦,子楚也绝不敢相信他是真心效力的。

原本就因公西吾而心烦着,昭襄王身边的那个老内侍又整天在他身边念叨易夫人的事,渐渐的,竟叫他生出一丝后悔来。

当初昭襄王就是为了对付公西吾才任用她的,她为相时的确对齐国有所压制。

“早知如此,本王就暂且留她一命了。”这日喝完药后,他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老内侍立候在侧,将这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喉头滚了滚,却终究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

子楚终日唉声叹气,被酒色拖累的身体又因抑郁而愈发颓败,连日地咳个不停。王后赵姬却不怎么在旁伺候,唯有嬴政时不时过来探望,许多事情也抢着分担,让他心中慰藉不少。

所以后胜的人到了秦国没有见到子楚,见到的却是太子嬴政。

后胜很快得到回复,秦国愿意与之合作,但回复他的人不是秦王,却是太子。他不免有些忧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的话能信?

初夏时分的临淄气候最舒适,相国府的后院里花团锦簇,难得的从那清淡的调子里显露出一丝富贵气息来。

裴渊任官于稷下学宫,如今管着学术上的事情,得心应手,少鸠也去帮忙了。他们二人离开了相国府,易姜身边一下就清静起来,每日不是督促无忧读书,就是专心整理魏公子兵法。

日头斜过树影,正是闲适的时候,易姜已经把“魏公子兵法”整理完毕,共二十一篇,图十卷,整整齐齐地装入了木匣之内。

公西吾恰好走进书房,朝服未褪,卷了袖口过来帮忙,一边道:“以后只怕大家又要说了,你这位女门客之所以受本相国器重,八成是因为身怀奇书。”

易姜好笑地抬头:“我的脑子里奇书多得很,可是这些书你们都未必看得懂。”

公西吾就势将她圈在怀里:“只有我知道你满脑子都是宝。”

难得他有这般闲聊打趣的兴致,易姜刚要答话,聃亏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神情有些紧张:“先生,遗老们来了。”

公西吾立即松开了手。

易姜抱起木匣出门,脚步匆匆地转过回廊拐角,耳中已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聃亏身后跟着几个衣锦饰玉的男子,为首的已经头发花白,忽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收回视线,目不斜视。

这些人来了必然又是为了复国的事,公西吾自幼由他们出资抚养,也不可能说撇清就能撇清,但总与他们来往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回到房中,想了片刻,去了无忧的房间,他正在午睡,易姜就坐在床边,颇有几分防范的架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日光都黯淡了下去,无忧才睡醒,一眼看到她就抱住小脑袋:“母亲又来催我读书了。”

易姜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拽起来:“不催你读书就是了。”

无忧这才放心了,揽着她的腰撒娇,弄得易姜发痒想笑,正闹作一团,房门被推开,公西吾走了进来。

见到易姜在他愣了愣,慢慢走到了跟前。

易姜转头看他:“他们来是不是为了无忧?”

公西吾点头:“他们没有直说,只说要带无忧去抚养教导,我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来是可以有个把柄挟持我,二来是防着万一我出了事,他们还有个希望。”

“想得美。”易姜将无忧紧紧搂在怀里。

“我已经拒绝了,一切都有安排,放心。”公西吾走到跟前,抚了抚无忧的头顶,他显然没弄清楚眼前状况,眼珠转来转去。

易姜沉默不语。她相信他算无遗策,会有妥善的安置,但最终结果会不会和她一样,出现一个难以预知的分岔,谁也无法预料。

晚上临睡前,东郭淮送了眼线的消息过来,易姜倚在窗边细细看完,心中忧虑又加深了一层。后胜派人去了秦国,具体所为何事她不知晓,但很有可能是为了对付公西吾。

公西吾还在书房里忙碌,她让东郭淮将线报送去给他,让他自己定夺,自己先躺去床上睡了。

到了半夜公西吾才回房,易姜被响动惊醒,夏日闷热,房中开着窗,夜风幽凉,他融着夜色在窗口站了许久才躺到床上来,身上带着的那丝凉意将燥热祛除殆尽。

“醒了?”他低低问了一句,声音里有些疲倦。

“嗯。”易姜伸手抚住他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感觉又清瘦了一分:“师兄累了么?”

公西吾闭了闭眼,轻轻舒出口气来,将她往怀里按了按,没有作声。

以往也有疲倦的时候,但没有可以慰藉心怀的东西,也从未想过这种东西,如今有了她在身边就不一样了。人心果然奇妙,一旦尝到情爱滋味,竟然欲壑难填,真恨不得天天与她拴在一处才好,可想到这纷杂如泥沼的时局,又深知不可能。

“秦王若要对付你,你有何打算?”

“要对付便对付吧,这是迟早的事。”公西吾的手指轻轻拨着她脑后散着的长发:“一个相国的位子便要如此不择手段,连国之利益也不顾,齐国内政的确不尽如人意。”

他话中有话,易姜一时琢磨不透,忽然扣住了他的腰:“你就没想过抽身事外吗?”

“抽身事外?”

“天下大势虽然可以由一两个人操纵,但一统大局最终要定下来却绝非易事,中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旁枝末节,只有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你,才会最终达成。”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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