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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87)

有秦王的命令在,却狐自然不敢强迫,唯有在临走前嘱咐府兵严加看护,绝对不能让易夫人出门。

可惜,他前脚刚走,魏无忌后脚就到了。

堂堂信陵君第一次摆出了贵族嚣张跋扈的嘴脸,站在门口叉着腰宣布原主调去安邑了,这座宅邸被他信陵君接手了。

仆从全都撤换掉,府兵全都赶去安邑,就连院子里花都恨不得打上他魏公子的标记才好。然后他优哉游哉地转悠了一圈,十分惊讶地发现,哟,后院里面竟然藏着一窝娇啊!

秦国探子们惊悚地将消息送去给却狐,他当真是慌张了。之所以希望早些离开魏国就是怕节外生枝,没想到居然被信陵君发现了。

还以为要功亏一篑,易姜及时送了信来给他。她在信中叫他安心,信陵君与她是至交好友,并没有为难她,消息也半分没有走漏。待她身体好一些便来安邑与他会合,共赴秦国。

却狐不放心,又叫人去查探,来报的人说府上一切如常,信陵君也就那日来过一次,之后都没出现过。易夫人也从未出过门,连她身边的那两个女子都不常露面,看来她的确是在静养,并无离开迹象。

易姜当然不会离开,她只不过是要支开旁人罢了。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骄阳似火,整日整日地照着临淄城。

公西吾从王宫出来,厚重的朝服压在身上,却依旧风骨卓然,在这样叫人燥热的天气里也半分没有狼狈之态,难怪引得两旁宫人纷纷侧目。

刚出宫门,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命随从为他撑上遮帐。

“云阳夫人不必费心。”公西吾见了一礼,继续前行,聃亏在远处看着,也不好上前。

“这么热的天,相国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怎么行。”云阳夫人装扮的精致,笑颜如花地跟在他身侧,一手抬袖遮了遮阳光,似随口般道:“唉,自易夫人离开,你就没人照顾了。”

公西吾没有应声,径自走去了自己的车驾旁。

云阳夫人被甩在身后没得到半分回应,脸上的笑也没了,终是僵着脸走了。

聃亏这才迎上来,低声道:“夫人可能还在魏国,但我们的探子如今半分消息也探不到了,这要如何是好?”

公西吾登上车,沉默许久后道:“不要再探了。”

聃亏忙道:“这怎么行!”

“照我说的做便是。”他朝里坐了坐,吩咐驾车。

云阳夫人说的没错,自她走后的确没人再会像那样照顾他。没有人再会关心他吃的食物是什么口味,没有人过问他是否该添减衣物,更不会有人再在房里等着他从书房忙完回去。

可就算有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她为了离开装出来的柔情。曾经的甜蜜,如今都是心头剑。

☆、第70章 修养六九

齐国探子打探不到消息是正常的,因为魏国最近接连发现了几个秦国探子在魏国走动,于是开始严密盘查,大有狠抓一把的架势。

却狐因此愈发安分守己,在安邑待了几个月都不敢有半分出格举动,甚至没敢与秦国有书信往来,只偶尔派人回大梁的宅邸问一问易夫人的情形。

有时候带回来的是好消息,有时候又说不太好,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易姜的情形其实的确算不上太好,倒不是身体不好,只是太过担心。

肚子一日日大了,可她几乎没怎么害过喜不说,也丝毫感觉不到胎儿的动静。到底之前摔过一回,心里难免会多想。

少鸠一个姑娘家当然不懂这里面的奥妙,只有息嫦能安慰她。她生下了两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以往在赵王宫里又见了太多生儿育女的事,经验足的很。

“还没到时候呢。”她好笑地摇头。

“大概是需要我走动走动吧?”易姜扶着腰站起身来走了两圈。

息嫦忙张开双臂护着她:“小心小心,可别动了胎气。”

“哪有什么胎气?多走动一些是有好处的。”易姜凭着以前那点儿常识坚持己见。

息嫦无奈,她总有一堆古怪的主意,可怜旁人一惊一乍的。

一直到了盛夏,院外蝉鸣阵阵,易姜浮躁地擦汗时感到肚子被踢了一下。她几乎立即就坐了起来,手抚着肚子不可思议。

原来孕育一个生命是这样的感觉。

几个月的时光流水般滑过,托魏无忌的福,府上已经全部弄空,只剩了她们三个。

魏无忌因为之前未能帮到她始终有愧,如今还清了公西吾的人情债,一身轻松,便想要补偿她,当日来见她时还一心想将她接走。

但是易姜知道魏国得罪不起齐国,到时候反而会拖累他,便婉言拒绝了,并请他暂时不要再来。

魏无忌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府上,除了叫人好生护着宅邸之外,之后的确一次没来。

易姜就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一边带着身孕一边铺排着计划,每日都很耗费脑力,弄的息嫦只能每日给她炖汤滋补。

等到魏国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已经到了深秋,却狐终于送来了秦国的消息。

局势越来越混乱,之前和易姜通过几次信的白起也送了信过来,范雎地位岌岌可危,与白起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了,而秦王对此不闻不问。

大概冷眼旁观的还有公西吾,他们之前铺排了许久的计划一点点收起,像是一把剑正缓缓靠近范雎的咽喉。

易姜每日在院中活动身体,谋划入秦后的安排,生活的很充实也很积极,倒是少鸠和息嫦开始惶惶不安。虽然日子看似平静有条不紊,可是接下来还有更严峻的考验。

孩子怎么办?不能让秦王知道,那生下来后要如何安置?

少鸠一直想问易姜,甚至想问她是不是打算把孩子交给公西吾,但见她一次也没有提及过那个人,又闭上了嘴。

只有一次,易姜闲了下来,拉着她俩给孩子想名字。息嫦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叫公西什么好呢?”

她立即在旁纠正:“姓易,这个孩子跟我姓。”

“……”这在息嫦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易姜算过日子,临盆要到冬日,不用着急。不过她已经无法久站,总觉得疲惫,肚子里那小东西倒是不知疲倦,经常折腾她,晚上都睡不好。

可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如此突然,那晚刚要入睡就感到了镇痛,她只来得及叫一声息嫦就扶着床榻跪在了地上。

向来注重仪态的息嫦从未跑这么快过,声音也一下抬高许多,指挥少鸠烧热水拿布巾,仿佛是战场上的将军。

少鸠平时挺有主意,这会儿完全慌了,什么都“好好好”,“是是是”,“马上来”……

易姜慌张地拽住息嫦的手:“才七个多月,不会有事吧?”

息嫦心里也没底,但得安抚她:“不会有事的,总比八个月时出生好。”这是民间的说法,她也是慌了才拿来安慰她。

少鸠端着热水匆匆进门,脸上沾了炭灰,手背上还被烫红了一块,全然顾不上。

息嫦怕她害怕,叫她按住易姜的肩别多看。她看着疼的死去活来的易姜,深吸好几口气才有勇气走去榻边。

后来发生了什么少鸠简直不想回忆了,孩子怎么出生的,过程有多纠结痛苦,实在对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等息嫦将孩子抱去清洗时,她几乎比易姜还累,一下就瘫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太可怕了……我以后可不要生孩子……”

易姜强撑着身子朝息嫦望去,战战兢兢地问:“怎么不哭?”

息嫦“啪”一下打在婴儿臀上,她终于如愿听到一声啼哭,这才放心地躺了下去:“是男是女?”

息嫦也是一头的汗,此刻却松了口气,这孩子虽然不足月,但声音洪亮,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个头小了一些,需要悉心照料。她用软绢包着婴儿送去榻边,屈了屈膝,笑道:“恭喜主公,是个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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