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城(92)
“秦彦之始终是我心里头的一根刺。”虽然那日在菥蓂山上，阎墨、林殊寒、秦彦之几个人都算和他们达成了共识，伺候的话头也都任他们来编造，可是慕容司还是怕那人万一那根弦没搭对，突然给他闹出些麻烦来，那事情就大了。
“侯爷放心，这个麻烦我去办。”
“雪桐昨日送了封信回来，说是查到了很重要的事情，在信中不方便说，要等我回皇都亲口告诉我。”
“是关于谁的？”能让雪桐如此谨慎的线索，那必然是不简单的。
“林殊寒。”
“林殊寒和白姑娘的事？他们两个也实在是怪的很。”
“他这个人的存在就很怪异，全是让人想不通、理不出头绪来的做法，还有林书好，虽然表面上是在给我治病，可是我总觉得我如今越发的依赖她的药物。”
“侯爷可要停药？那个女人实在是不像好人，心思狠毒，动手杀人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实在是不像个简单的姑娘。”
“停不下来，按照她吩咐用药的时间段，哪怕是晚用半个时辰都觉得浑身难受。”
“侯爷要不要把她抓过来？”
“不用。”慕容司摆摆手。“那不像是个容易受人摆布的，而且她在林殊寒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若是贸然动手，只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要她现在还肯给我药，就先暂时不要对她出手，秦彦之那边，才是重点，先把他拔掉。”
“秦彦之和阎墨的关系也不一般，得罪栎阳对我们来说也是致命的。”
“你先去，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能嫁祸出去是最好，若是不行，就立马回来，首要还是保护好你自己。”
“哈哈。”王衣玄又笑了起来。“侯爷真是，别老这样对我说话，我怕我对你动心啊。”
慕容司轻微皱眉，似乎对他此时的玩笑有些不满。
送慕容司离开的那天，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一路出了城去，他还是咳嗽，一呛了冷风就咳嗽个不停，王衣玄在城门口目送那支队伍越走越远。
远远站着，他伸出双手叠放在一起，举至眉间深深冲着他一拜。
第90章 第70章
听了慕容司的话，王衣玄也早早的把去栎阳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他吩咐江翎代替他处理河西府衙内的事务，只说快则十余天，慢则一个月，让江翎好生照顾着河西这边。
栎阳离着河西也不算太远，他快马加鞭一路赶去，路过城外一家歇脚的茶棚便停了下来，只想着是不是该换身衣服易个容什么的，虽然他从未来过栎阳，可栎阳的人倒未必没有认识他的，正想间，小二就已经给他端了壶凉茶上来。
“这位姑娘，我家孙女儿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饭了，求求您赏口茶吃吧。”
这声音传来的倒也突兀，王衣玄顺着这动静望过去，竟还望到了一张熟脸，看到林书好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接着侧身往里躲了躲，似乎并不想和她碰面。
“拿去吧。”林书好的声音很是清亮，似乎心情很不错，她随手倒了一碗茶，推到了那个小姑娘的手中。
她的左手还是缠着厚厚的布带，需要用手的时候也尽量避免使用到自己这只手。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们祖孙两个都是流浪过来的，饿了好多天都没吃饭了，姑娘能不能再发发好心，赏我们些路费银两，让我带孙女儿回家去。”
“刚刚不是说只要一口茶吃吗？”林书好脸色变了变。
“姑娘一看就是个好人，可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能不能请姑娘发发善心，就算没有银两，再赏些吃的喝的给我们带上，我也好带着孩子上路啊。”
“你家的孩子好不好上路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冷漠的应了一声，起身想要绕过那一老一小离开。
谁知林书好的脸色不好看，那老妇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她不知死活的伸手拦住林书好，理直气壮的问她。“你这姑娘说话怎么这样难听？看你长着一副知书达理的相貌，穿的也是人模人样的，怎么一点善心都没有？心肠这样狠毒，钱不给就算了，这口德总得要留点儿吧。”
“留什么口德？发什么善心？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个有善心的人了？”
“我老婆子现在看出你是个从头到脚都黑心透了的人，身上还一股子药味，难闻死了，可别是有什么会传染的怪病。”说完话，还把自己的小孙女往身后拉了拉，仿佛林书好真有什么恶疾怪病一般。
不好，见林书好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后，王衣玄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他看见她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稍微动了一下，环视四周，也没看见什么能够搭上手的东西，虽然说起来那个老妇人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可是就这样看这行凶作恶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王衣玄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正思虑的时候，上糕点的小二正好从他身旁走过。
“哎哟。”那小二只觉得自己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连人带托盘的飞了出去。
“这位客官没事吧，真是抱歉，是我没长眼睛，您坐着让小的来收拾，别别别，别弄脏您的手了，让我来让我来。”
陶碗陶杯什么的碎了一地，也不敢喊疼，只怕自己老板看见了骂他笨手笨脚什么的，小二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连连朝王衣玄道歉，问有没有伤到这位客官，王衣玄自然是不会生气，他也弯下腰去帮忙一起收拾地上的东西，林书好回头望来的时候，他正好脱离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算了，当我今天运气不好，出门遇着些妖魔鬼怪。”老妇人拉着自己的孙女儿，转身打算去其他桌讨要些财物，嘴里却依旧念念叨叨的抱怨着。“穿金戴银的也舍不得做些善事，这老天爷怎么这样不开眼，心肠不好的人反而还能吃好喝好。”
“等等。”林书好出声喊住她们。。
“姑娘还有何事？莫非刚刚喝过的凉茶还要让小孩子给你吐出来。”
“刚刚是我不对，奶奶不要生气。”她的眉梢挑起，像是做错事在撒娇的小孩子。“做人确实是应该多些善心，不过我身上也没多少财物，只有这一点点，分一半给奶奶，不知够不够？”她从衣襟里掏出一只钱袋来，钱袋不算鼓，看起来确实没有多少银两。
“够够够，我就说姑娘长了一付菩萨心肠。”老妇人牵着孩子，看她掏出钱袋的时候，立马又转身回去了，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
“奶奶不嫌少就好。”
“不嫌少不嫌少。”老妇人接过钱袋，也就没了继续要钱的精神，道了谢之后带着孩子欢欢喜喜的离开。
王衣玄尽量避免自己落入那个女人的视线之中，他看她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林书好给了自己的钱袋后，脸上一点儿不高兴都没有，仿佛刚刚那个还满脸阴霾的女人不是她一般，见她离开，王衣玄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了栎阳，虽然此行过来是另有目的，可是王衣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见她就下意识的跟了上来，他总觉得跟着她，就能发现些什么。
和其他姑娘不一样，她看见胭脂珠钗此类的铺子，几乎是头都不会侧一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兜着圈子，她为什么会来栎阳？难道林殊寒也在栎阳？不应该，若是林殊寒离了无罪城，那他们应该会立刻收到消息的才对，想着想着，王衣玄发现林书好跨步进了一家客栈。
“刚才进来的那位姑娘住的哪间？”柜台前的店老板有些诧异的抬头，王衣玄又立马解释说。“老板别误会，那是我夫人，正跟我闹别扭呢，我怕她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偷偷跟着。”
“公子的夫人？”老板似乎并不相信。
“真的是我夫人，你看到她左手有伤了吧，包扎伤口的缎带上绣了一朵兰花，就是这样的。”好在无罪城那边送来的药膏他还是随身带着，王衣玄把那盒盖上刻着的兰花递给老板看。“我夫人是个大夫，身上药味很重，而且脾气怪得很，你们家小二上去伺候的时候最好少跟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