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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有喜了(30)

作者: 端木摇 阅读记录

驾临春芜院已经是开天辟地,殿下竟然还要进内苑去看住处。

春芜院的内苑有三间大通铺,一间可以住二三十人,乱,脏,污,充斥着浓烈霉味的空气污浊得可怕。

但凡有人死了,李嬷嬷会吩咐宫人去收拾一下,但宫人害怕染上怪病,也懒散惯了,只是简单收拾一下。

那种骇人的场面让殿下看见了,她这个管事宫人说不准会获罪。

“奴婢代殿下去瞧瞧。”琴若向殿下使眼色,内苑的环境更恐怖,不是殿下这种身份的人应该进去的。

“本宫亲自进去。你们都跟着来。”慕容辞率先前行。

李嬷嬷一个头两个大,暗暗向老天爷祈祷:殿下千万不要降罪!

白庶人、莫庶人住的是第二间通铺房,慕容辞站在门口,被那浓烈呛鼻的怪味熏晕了。

夹杂着霉味、人体垃圾的臭味和饭菜的馊腐味交融而成的怪味盘旋在这里,经久不散。通铺房三面墙都是石炕,一张草席便是一个铺位,虱子蟑螂老鼠随处可见,一束日光从屋顶的瓦缝漏下来,脏灰尘粒肆意飞舞。

乱,脏,污浊,秽物满地。

狗窝也比这里强几倍。

慕容辞深深地蹙眉,琴若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口鼻,横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心神一怵,心虚得四肢发颤,“奴婢会吩咐宫人好好打扫……奴婢再也不敢偷懒……求殿下开恩。”

她喋喋不休地求开恩,慕容辞不胜其烦,“白庶人和莫庶人的铺位在哪里?”

终于派上用场,李嬷嬷豁出去了,利索地走进去,指了两个空的铺位。

琴若提醒道:“殿下当心。”

慕容辞走进去,也用丝帕掩着口鼻,看向那两个铺位。

灰黑色的薄被堆在草席上,落满了灰,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只朱漆斑驳陈旧的妆奁,妆奁已空,想必里面的东西都被这里的人抢了,据为己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细细地察看,没有看见暗红的血迹之类的。

琴若取来一根木棍,挑起破旧的薄被,还是没有东西。

慕容辞站在石炕前,抬手示意琴若。

琴若从薄被的下面捏起一根长长的头发,跟昨日得到的那根花白头发一样。

而白庶人和莫庶人的头发都是黑的。

终于,李嬷嬷恭敬地送走了太子,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懈下来。

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双眼睛,盯着太子二人从宫道消失。

这双眼睛,阴鸷地眯起来。

回到东宫,琴若见殿下在书房发呆了半个时辰,忍不住问答:“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白庶人、莫庶人应该是在半夜时分,被凶手从床上揪起来,然后被放干了血。”慕容辞盯着丝帕上两根差不多的花白头发,明眸冷凝。

“凶手是春芜院里的人?”

“应该是。”

“白庶人和莫庶人的死,跟这几日发生的事有关吗?”琴若越想越糊涂了。

慕容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盯着两根花白头发的眸子明澈如山涧冷泉。

……

夜幕下的皇宫如一只形体巨大的猛兽蛰伏假寐,万籁俱静,如死一般。

轰隆隆——轰隆隆——

惊雷从天边动地滚来,霹雳从苍穹劈下,如树枝般张牙舞爪,森诡地闪烁。

黑暗的天地瞬间狂风大作,响雷不断地轰炸,似要将死寂的人间唤醒一般,暴怒的霹雳似要把天空撕裂。

不多时,雨点如炒豆般倾泻倒下,暴雨来袭,噼噼啪啪。

偌大的皇宫有了一些动静,有人起来关窗,有人翻了个身继续睡,有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场雷阵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大亮,宫人起来伺候主子。

一个内侍打着宫伞在淅沥的细雨里快步走着,赶着把萧贵妃点名要的玫瑰露送去青鸾殿。

忽然,这个内侍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宫道的左侧那株辛夷树。

“啊——”

内侍惊恐地尖叫,凄厉的叫声刺破了繁急的丝雨。

第1卷:正文 第026章:赵嫔之死

辛夷花期已过,树上残留着零星的几朵也被狂风暴雨打落,零落成泥。

满地雨水,一地残红。

树下种植了一丛丛的芍药、蔷薇,当令盛开,芍药娇红如血,蔷薇明黄如玉,在夏日风雨的摧残里摇曳。

而辛夷树上吊着一个宫装女子,那袭紫红色宫装华贵无匹,绣着富贵的牡丹花纹,美得张扬艳丽。

刘安吩咐属下把围观的宫人驱散,保护凶案现场。

真是流连不利,宫里接二连三地出事,这究竟是怎么了?

太子匆匆赶来,琴若为她打着绘着竹叶的素骨宫伞。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刘安行了个虚礼,接着道,“这一大早的,有个内侍从这边经过,看见赵嫔吊在树上。”

“通报大理寺了吗?”

听见宫里又死了人,慕容辞几乎是跳了起来,不过好在不是父皇。

这几日,大理寺卿顾淮和沈知言不知是第几次一大早地赶来皇宫。

刘安回道:“老奴一来到这儿就立即差人去通报大理寺。”

风雨渐歇,偶尔的凉风吹来几丝雨丝,湿凉了广袂。

经过夏雨的洗礼,整个皇宫焕发出鲜亮的色彩,宫墙更红了,琉璃瓦更黄了,青砖更青了。氤氲的水汽渐渐散去,迷濛的天地渐渐变得明净清澈。

赵嫔依然吊在树上,慕容辞看向她,她全身湿透了,头耷拉着,那袭华美的宫装滴着水。

慕容辞吩咐宫人把死者弄下来,暂且放在地上。

赵嫔姿容不俗,此时那张脸像开了染坊,雨水将胭脂冲刷下来,露出本真姣好的面目。然而,由于她耷拉着头,有胭脂残留在脸上。

一瞬间,电光火石般,慕容辞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好似想到了什么……

一个人在她身旁蹲下来,她没有察觉,想要抓住那道白光。

“殿下在想什么?”

这道低沉的声音让她心神一颤,蓦然回过神来。

看见她吓了一跳,慕容彧嘲弄道:“殿下这般胆大,也会被吓到?”

慕容辞默默地咬唇,不想搭理他,看向赵嫔的颈间。

“殿下觉着她是自缢还是被人杀害?”他又问,好似想考考她。

“若要自缢,何必跑到这儿?赵嫔的景福殿离这儿不近呢。”她指向死者的脖子,“不过,她的颈间只有一道勒痕,为深紫色。”

她疑惑了,赵嫔不太可能跑到这儿自缢的,又为什么自缢?然而,赵嫔脖子上那条深紫色的勒痕却是自缢的明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彧见她蹙眉沉思、面露疑云,沉朗道:“赵嫔眼合唇开,舌抵其齿,颈间只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看似自缢身亡。”

慕容辞心里惊异,他竟然也懂验尸。

“或许赵嫔真的是自缢,只不过或许不是自愿的。”他语声低沉温醇,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不是自愿的……”她恍然大悟,那就是赵嫔被凶手带到这儿。

可是,赵嫔必定不是自愿来这儿,她呼救了吗?又是什么人把她带到这儿?

这时,顾淮和沈知言匆匆赶到。

二人行礼后并不多言,沈知言开始初步验尸。

他的验尸结果和慕容彧的推测差不多,初步断定赵嫔是自缢身亡,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死者赵嫔大约死于今日寅时前,在下雷雨之前。她的青锦绣芙蓉履簇新洁净,连半点尘泥都没有。”他冷玉般的眉宇神采飞扬,“不过,也有可能被雨水冲刷掉了。”

“她的指甲涂抹了蔻丹,食指指甲断了。”慕容辞补充道。

“应该是死者在最后一刻挣扎时双手抓着麻绳折断的。”沈知言推测道,双手放在脖子上做示范。

“殿下说赵嫔不可能跑到这儿来自缢。”慕容彧站起身,玄色滚金锦袍的袍角被地上的雨水染湿了,“再者赵嫔为什么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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