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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家都爱霍去病(27)

作者: 陆路 阅读记录

占筮吉日,天公作美,细雨初霁,空气清凉,赶走夏日的炎热,亦缓解了京师一带的旱情。平日里树荫缤纷的未央宫太庙,被雨水洗刷得格外郁郁葱葱,苍翠欲滴。

甫一进门,眼前的阵势惊呆了我。期门军将士二十人已摆成二排整齐的阵列,银玄甲胄映着雨水和日头反射出耀眼的光彩。

时光飞逝,一晃五年。期门军在天子同二舅的精心经营下,已今非昔比,成为一支能与南北军抗衡,贴身保卫天子和皇城的中坚力量。其中最著名的骁骑营便是由如今已晋升太中大夫、骑都尉的公孙敖统领。话说那次未央宫外一遇后,此人来过卫府两回,每回二舅必设宴席款待,我跟着吃了许多好吃的,第二次还被小舅喂了点酒。估计我们卫家人的热情把他吓着了,公孙敖之后每次门口匆匆一过,报些军备的事儿就立即跑人,留也留不住。

中朝也来了数名官员,深衣玄服,或冠或弁,除了一身书生服的东方朔,我叫不上来其他人的名字。

“表哥,我们又见面了。”巧笑倩兮的苏武步履轻盈,连蹦带跳地站定我边上,不料下一句话就把我气得七窍生烟。

“表哥今天真漂亮!”

“胡说八道。”我拍掉他凑过来的脸。这次苏伯父没把苏葭带来,我心情好,不同他计较用词不当的事儿。不过,我今天穿的是特地精心搭配的礼服,昨天晚上大衿娘刚帮我熨烫过,也算他有眼力吧。

正胡思乱想,只觉得期门军阵内有人朝我使眼色,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身银甲,英姿飒爽,正对着我笑的小舅。这家伙,军甲穿上瘾了,居然不和我们卫家人站一起。

只得了个大宾之位,一直郁闷叹气的大舅,与这次冠礼的协助者,赞冠苏伯父前后脚入内,意味着冠礼就要开始。

果然,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军甲声,众人跪呼:“陛下万岁。”

今上十二冕旒,一身黑底暗红龙纹深衣,玄色大带,俨然是每年祭祀时使用的重礼华服,显然十分重视这次冠礼。

“吉时到。”祠堂一侧的门打开,二舅由宦者领着,缓步至天子面前,谦恭跪拜。

按照周礼,冠礼分三步。一加冠,宦者呈上表示不忘本心的缁布冠,由苏伯父捧执递出,天子为二舅戴上。大舅这个大宾在一边负责念祝词,其余时间一直阴着脸,背着双手,沉默地盯着陛下与二舅的一举一动。

二加冠,为象征着可以执兵权的白鹿皮弁,天子为二舅加冠后,二舅换上了白缁素裳,缁絇白屦,一身白色令他在这满是素色的祠堂内鹤立鸡群。

宦者呈上第三只托盘。

宾客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离得最近的苏伯父倒吸一口冷气——盘内呈上的是象征祭祀权,被称为无旒之冕的爵弁,仅次于帝王冕冠,为诸侯王、侯爵使用。现在皇帝要加给一个无王无侯、卫家排行老二的私生子,肯定是大大的逾制。

“嗯哼。”天子清了清喉咙,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冕旒轻晃,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容依旧严肃,然而细看则两道眉舒展开来,眼角上扬。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他露出了笑意,如同那晚火光中,他居高临下望着韩氏兄弟时的得意与狠戾。

我暗暗咬了下唇,天子心里打得噼里啪啦的小盘算,我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成人冠礼,到场的全是家族、亲信,他这个皇帝,抢下大舅的长兄加冠职责,又私自提升规格加爵,在我看来,他只差没在二舅脸上写下“这是朕的人”五个大字了。

木已成舟,大舅无奈地念完最后一段祝词。玄丝纁裳,黑絇纁屦。爵弁服下,少年的青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弱冠青年的坚毅。二舅跪拜在父亲郑季的灵位前,誓要报匈奴于马邑杀父之仇。

成年的雄鹰已预备好为他的帝王展翅高飞,我心中轻笑一声,韩嫣说得没错,对于帝王家来说,年轻的韩说果然只是个替代品吧。

“霍公子请留步。”随着离开太庙的人流向外走时,我被宦者叫住,“陛下请霍公子去侧室一叙。”

“好。”我趁机甩开苏武紧跟的步伐。

推开侧室的门,天子和小姨卫子夫已经落座于上,右边席依次坐着大姨夫公孙贺、大舅卫长子——现在应该叫卫长君、二舅卫青——现在应该叫卫仲卿了、小舅卫步广,左边席依次坐着苏建伯父、大姨卫君孺、大衿娘卫苏氏和她怀里抱着的卫长公主表妹,年幼的阳石公主表妹和公孙敬声表弟被乳娘照顾着在内间玩耍。

在京的卫家人齐聚于此,其实严格来说,卫家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

天子似乎还在回味那场自个儿精心策划、众大臣热心配合的冠礼。见了我,双眼一眯,唇髭一翘,露出一排白闪闪的上牙。

“去病,你的这些姨夫舅父出征在即,你难道不来和他们道个别吗?”

道别?我瞪着天子,似乎他问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开玩笑,我要如何道别?祝他们旗开得胜吗?谁不知道刀剑无情。告诉他们我会很想他们吗?只能徒添烦扰挂念。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回不来,我会为他们难过,为他们心疼吗?

拳头暗暗攥起,眼眶突地一阵酸疼,我咬紧牙关,但是情绪似乎不受控制,眼前止不住地开始模糊,闪动晶亮的光芒。

“怎么哭了?”

“应该是过于担心忧虑了吧。”

“陛下,去病还只是个孩子。”

人影攒动,各种各样的声音向我围拢,分不清是谁在用帕巾抹着我的脸。

不知为何,最近自己的确变得容易冲动了呢。

当我终于再度看清周围的时候,卫长表妹正环抱住我的腰,仰起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我。

“哥哥不哭。”她用好听的童音轻轻地说。

“去病,这段时间要不要考虑搬到宫里,和你小姨一起住?”干坐在原地的天子望着卫氏一家围着我手忙脚乱,哭笑不得地提议。

我乖乖地叩头道:“回陛下,臣待在卫府很好,只是刚刚参加完舅父的冠礼,一时激动,冒犯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是朕不好,不该当面提分离的事儿,”天子尴尬地说,“你不要自责了,朕赦你无罪。”

第18章 18 初吻

盛夏酷暑,旱情卷土重来,波及京师。

大军开拔的第二天下午,我没和曹襄他们去踢蹴鞠。李敢的爹亲李广也去了战场,但是李敢每天下午都来北门与众人开心地踢蹴鞠,看不出一点儿担忧之色。也许是因为他的哥哥郎官李椒暂代其父卫尉一职留京守城,家里人在,比较有安全感吧。

不去球场,我拐弯去了隔壁的射箭场。

最近韩太师经常出没靶场,每次都背着一大桶箭,面无表情地“哐哐哐”一顿乱射,居然也能射倒半场的草人。我在靶场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手里摊本竹简当扇子扇着,一边欣赏韩嫣射箭,一边观赏对面的宦者捡草人。

反正,我不想回那个除了大衿娘和两个家仆以外空空荡荡的家,或许靶场这里我能有幸学到百步穿杨的秘诀。远的,上战场什么的先不说;近的,我得先把自诩神射手的李敢比下去。

“想学吗?”红衣骑士背着长弓走到我面前。

“嗯,想学。可是我今天没带弓。”今天白天上的是经书课,弓箭未随身。

“要不要试试我的。”韩嫣说着从肩头取下长弓。

我撇撇嘴:“你的是右手弓。”

“其实左手弓右手弓无甚区别。” 韩太师绽开一个微笑。他抬了头望向靶场另一端,“喂,那头的,请给一个活靶。”

宦者拿了根带勾长棍,艰难地来回拖动一只草人。

韩嫣自我身后圈住我,一手搭着我的手握住弓,另一只手执了箭搭在弦上,带着我感受弓弦的力度,慢慢瞄向那只移动中的草靶。他个子很高,所以每次陪我练射箭都必须单膝跪地;半年来,我已经习惯于被他以如此亲密的距离指导我练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