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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家都爱霍去病(29)

作者: 陆路 阅读记录

“对不起。”他轻声说。

我收起紫杉弓,将它挂在火云身侧。回头望去,韩太师依然怔怔地坐在原地。走出一段,轻轻的哼曲声自背后传来,曲词我恰好知道。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踏过铺满苜蓿的青草地,我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

烦躁地向着家的方向蹓跶,不知不觉一抬头,已行至长乐宫北门。高高的宫阙居高临下,森严地俯瞰着我。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试图避开这带给我奇怪感觉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又走到了这里。

夏夜的虫鸣发出单调诡异的声音,我不禁牵拽紧火云,加快了脚步。

一名执剑侍卫手执火把,迎面走来。见到我,停下脚步问道:“是霍公子吗?”

“我是。”我点点头。

伸手入怀掏取宫禁门符时,我抬头仰望,月色已经消失,黑色的云挟裹着黯淡的星光。果然天已太晚,长安城已经宵禁,出入行走需要验查身份了吧?

这样想着,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袭来,散发着异香的帕巾蒙住了我的口鼻。完全陷入黑暗之前,我隐隐听到几句对话。

“君侯嘱咐了,放马回去,给那人报信。”

“这弓不错,咱们自个儿留下吧。”

“糟了。”我心下一沉,手却已捏不住门符,由着它掉落下来,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很快陷入了沉睡。

***

鸣钟之声震耳欲聋,将我从无尽的黑暗中拉扯出来。揉揉有些眩晕的眼睛,我迷迷糊糊地四处张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我从未到达过的宫殿内。房梁很高很高,斑驳的漆面上布着蛛丝,四周是空空的白墙,没有任何壁画或是壁挂。角落里的灯台燃着昏暗暧昧的烛火,将这座近乎毫无装饰,被我误以为已废弃的殿宇照得烛影重重,格外诡异。

不远处的高台上,吊着一口近三人高的红锈铜钟。身着宦服之人正一声声敲响定昏之时的钟鸣,“当当”巨响回荡在长安城内。

已经这么晚了呵,大衿娘应该等急了。

轰鸣一般的钟声终于沉寂,冷风从敞开的高台灌入,雨水击打在地面的淅沥之声自殿外传来。

青石地砖有些硬,膈着我的肋骨,地面上布满被不断冲刷洗涤的痕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令我汗毛倒竖。我试着用小臂撑地,然而整个身体无力地跌下去,半边脸贴在冰凉的地上。迷药的药效显然未过,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

火把突然亮起来,四名身穿甲胄的侍卫鱼贯而入,每人携带的武器竟是一把□□。看来今晚要想脱身得费上一番功夫。

不过,是谁如此大胆,敢命侍卫潜伏宫禁之中,手持只有武库才有的利器?他们用这些弩,到底要伤害谁?

第19章 19 欧刀

当幕后之人终于踱进殿内,我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人身着玄色常服,身材依旧略显短小,一绺山羊胡微微掺白,额上几根抬头纹,黑豆般的目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宦者在上座铺了三席,田丞相选了右席坐下,一挥手,□□手们悄悄地匿了。

“去病外孙,别来无恙啊。”田蚡踱到我面前,“京城住了这么些年,怎的也不到你舅公府上坐坐?”

若要套近乎,何必摆鸿门宴。

“舅公,咱们哪里像是在丞相府,依外孙看,恐怕是在长乐宫的钟室殿吧!”

“竖子果然聪敏过人,一眼便瞧出此地非本相府邸。”田丞相发出被识破后的哈哈笑声,再开口连自称都改了。

“君侯过奖,臣蝼蚁之身,微不足道,怎竟劳烦君侯惦记。”我暗笑,简直废话,你丞相府据说可是金山银山,雕梁画栋,怎能比这没吃没喝的阴森之地。

“莫谦虚,”田蚡伸出一指摇了摇,“外孙对舅公来说,可是重要得紧呐。”

重要?心下一沉,难道他要对卫家人不利?我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我们卫家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要趁我舅父们出征在外,加害于我,以我为要挟?”

田蚡抚掌大笑:“卫家那几个娃娃,还轮不到本相如此兴师动众,劳心费神。”

不是卫家?“那你为何要绑架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咱们暂且翘首以待。”

“你要给谁报信?你的目标到底是谁?为何要陷我于不义?”

“这诱饵,聒噪得很,把他的嘴堵了。”

远处雨点打在树叶和屋顶上发出哗哗声,近处沙漏里落下的金沙发出飒飒声,和着烛火晃动的噼啪声,令我再度昏昏欲睡。我趴在冰凉的青砖地上,嘴里塞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布条,努力想摆脱四肢的麻木感。

谁值得以我为饵?谁是那会上钩的愿者?

***

当一袭红衣牵着白马踹开钟室的殿门时,我的心重重地坠入谷底。

阴影里传来田丞相飘忽的声音:“大鱼上钩了。”

“你果然在这里。”韩太师无视上座的田蚡,径直奔至我眼前,“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要过来!你不该来的!”我声嘶力竭,却只发出呜咽声回响在空荡的室内。

“快随我走,这是长乐宫禁地,不宜久留。”韩嫣抽了我嘴里的布条,扛起我大踏步向殿外奔去。

冷气灌进嗓子眼,我一阵猛咳。

“有……埋伏……”

可是已经太迟了。

□□手齐刷刷地从阴暗处冒出来。

“王孙阁下,本相已在此恭候多时,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走?”阴影里,田丞相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你快逃,不要管我。”我低吼。

一方赤手空拳,拖着毫无行动力的我;另一方四人均手持夺人性命的利器。今晚大家不能都死在这里,能逃一个是一个。

凤眼微眯,似有火光攒动。

“田蚡,你赢了。”冷冽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韩嫣慢慢将我放到一旁,“你要找的人是我,放了他吧。”

“放了他?”田蚡的笑声格外刺耳,“阁下不是不知道,这钟室,想进进得来,想出可由不得你。”

发难不过在一瞬间,红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至离得最近的侍卫身后,借力扬手一箭,正中殿前徘徊的火云臀部。火云马一声嘶鸣,撒开蹄子奔进了风雨里。

“追!”田蚡一声令下,两名侍卫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为何不一箭射死他?”被侍卫拿箭矢指了头,再度摁趴回冰冷的地面,我难掩失望之情。

“如果我射中田蚡,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和我。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韩嫣努力地笑了一下,“箭的力度我留了分寸,他们追不过白马,不用担心。”

***

殿内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把人带上来。”是陈皇后的声音。

□□手隐去,我被侍卫架着,双膝贴在地上,拖过布满冲刷痕迹的青石。

上座的阴影里,一张属于中年女人的阴翳脸孔随着火光时隐时现——窦太主,即使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这不是卫家那个小崽子么?”凤钗华服的年轻女人从窦太主身边走下来,用尖利的指甲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本宫初见此子,便知又是个妖孽祸害,今日本宫运气好,一箭双雕!”

“皇后好大胆,竟敢私自刑囚中朝命官,皇亲眷属!”我咬牙,试图甩开她钳制的手。

陈皇后收回手,笑得花枝乱颤,发髻上的金钗不停摇晃:“秽乱后宫的奸夫淫童,自然由本宫亲自处理。”

“皇后真会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我心惊,果然,来自长乐宫的窥视并非我的幻觉,“皇后有何证据?”

“外孙别急,人证舅公这里有的是。”田蚡击掌,禁卫军统领,靶场宦者,建章宫宦者,长乐宫北门禁卫,鱼贯而入,跪作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