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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家都爱霍去病(33)

作者: 陆路 阅读记录

“你知道吗,自杀之人是不能葬在帝陵的。”他没有接手,只是望着远方,“冤魂会有戾气,所以哥必须走。”

“走?去哪里?”

“回朔方。”

***

我又开始做梦。

停灵期满后,韩嫣的灵柩被运往北境。朔方又名九原,先秦时期由秦统辖,中原动荡时这块沃土被匈奴抢走,韩王投降匈奴后就住在那里。

“哥说,爹和娘就是在朔方彼此相识,祖父归汉时,娘亲跟着爹一起回到大汉。哥一直想去朔方,可惜马邑之围失败了。”

韩说陪同灵车离开后,偌大的承明殿晚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一次,我梦见自己骑着火云,向着北境一路狂奔。即将到达太原时,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士兵,全部骑着雄壮的匈奴高驹。一个披着兽皮,戴着毡帽,凶神恶煞的匈奴兵策马奔至我面前,举起环首刀,劈头向我挥来。

秋意带来丝丝寒气,我披上披风,如今的承明殿已经关不住熟门熟路的我,我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夜晚的未央宫一如既往的静谧。出了承明殿北门,我行走在巍峨的金色前殿北侧。此时已近深夜,前殿最顶处的宣室殿依旧灯火通明。

再往东就是门禁森严的永巷,相对于椒房殿壮观的复式建筑,漪兰殿只露出几片屋顶瓦片。小姨、卫长和阳石此刻应该已经在睡梦中,我于是沿着椒房殿西侧的围墙向北行去。

经过夏秋季节被弃用而闭锁的温室殿,远处隐隐可见中央署宽阔的殿宇。那日在茂陵,天子提到中央官署保存着韩嫣的奏章,联想到我看过的二舅撰写的那两篇军报,我不禁好奇这些臣子的公文都长成什么样子,记录着何等劲爆的提议和哪些惊人的决策。

月华清媚,将花间小路、亭台楼阁映照得格外明亮,桂花恬淡的香气沉淀在夜色中。信步走至中央署,可惜雕花红漆门已落了锁。放弃溜进中央署的计划,我选择继续北上。向北不远便是石渠阁,汉初修复的先秦文件,以及中央署每年存档的备份应该都是送到这里来保存。

石渠阁这里是个死胡同,我不得不继续向东折行。向东的路再熟悉不过,白天有经书礼法课,或者有祭祀活动时,这里都格外热闹,今日我有幸第一次见到夜色中静寂的太庙。

终于走到了天禄阁,再往北,就可以出未央宫了。习惯性地伸手入怀,方才意识到我出入未央宫的门符还丢在长信殿王太后那里。

居然白跑一趟。

悻悻地往回走,寒意令我上下牙打颤,双膝隐隐有些作痛。刚才走得匆忙没注意,太庙的长明灯还亮着,再待在外面只会越来越冷,先进去躲一晚吧。

***

“去病,快醒醒!”

这个声音温柔又熟悉,这个怀抱温暖而坚实,为什么要醒来呢?就让他多叫我一会儿好了。我翻了个身,朝来人怀里拱了拱。

“地上凉,再睡会着凉的哦。”有人轻轻戳我的鼻子。

嗯,说得有道理,确实挺凉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强烈的日光从窗棂间洒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适应光线,尔后欣喜若狂地一把攀住来人的脖子。

“二舅!你回来啦!”我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他回抱我,“听说你又受伤了,伤在哪里?伤得重吗?”

我摇头:“不重,膝盖在石阶上磕了一下,都那么多天过去,早就好了。”

“真的?”

“骗你是小狗。”我慌乱地挥开他欲掀起我常服下摆的手。

二舅的身上飘来北方田野芳草的香气,就像我在太原陈掌家居住的时候经常闻到的那种。贴近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膈着我的肚子,低头一看,是一块倒扣着的灵牌,深棕色新漆似乎未干。

“睡觉时抱着这个当被子?脸上都睡出印子了。”二舅轻笑。

看到灵牌的正面时,他神色间出现一掠而过的闪烁。我注视着他将灵牌重新摆到赵绾王臧二人灵位不远的空缺处。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

“咱们走吧,”他一只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陛下还在到处找你呢。”

我好奇:“二舅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凌晨时宫人来报,说你失踪了。”二舅边走边道,“禁卫报告说昨夜无人出入宫禁,这未央宫你能去而又熟悉的地方,也无非是这里,所以我来碰碰运气。”

昨晚迷迷糊糊地走到这里,困意袭来,后面的事儿就像在梦游一样,怎么也记不起来。

隔壁太学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听内容,今日是礼法课,虽然说我很向往回去上学,但是这种课还是能逃一次算一次吧。

自前殿之北向南行去,金色的碧宇在日头里一路炫耀着它的辉煌。沿路碰到好几队身着黑甲的未央禁卫,狗监牵来的引路狗围着我不停狂吠。二舅对来人一一作揖解释。

宣室殿以木兰为栋椽,椽头饰金,杏木作梁柱,金纹玉饰,青窗红瓦,雕栏玉砌。殿前左为斜坡,以乘车上,右为台阶,供人步行。沿着长不见尽头的石阶拾级而上时,我不禁暗忖,当年丞相萧何给未央宫前殿规划这么多台阶,臣子们每日爬上爬下,是不是个个儿练得身强力壮,走路不带喘。

“还行吗?”也许是感觉到我慢下来,二舅停下了脚步。

“不碍事。”我努力跟上他。

“卫将军请留步,陛下正在议事。”将进殿时,我们被小黄门拦住,不过我还是可以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

“朕说了,此一役,不成功便成仁,他王恢当初是怎么在朕面前信誓旦旦,保证万无一失的?”看来天子又在暴跳中。

臣子回了一大通,声音有点耳熟,但听得不是很真切。

“公主不是刚送去和亲吗?”天子质问。

送公主和亲?不是吧,卫长不到六岁,阳石才三岁哎。我抬头仰望二舅,如果二舅听了这话没啥反应,那么应该不是在说我那两个表妹。

“说吧,军臣到底想要什么?”

这次我伸长了耳朵,隐隐听到“云中”“雁门”几个地名。

一阵沉寂之后。

“不如把甘泉宫也给划给他,岂不万事大吉!”

只听背后一人沿阶奔来:“卫将军,去病的弓箭找到了。”

远远的就能望见公孙敖背着我的紫杉长弓,不禁欢呼雀跃。

“贤侄也在这里啊,”公孙敖拍拍我的头,“才数月不见,怎么瘦这么多,是不是趁你舅父们不在,不好好吃饭?”

我知道他在拿话逗我,也不生气,只是接过紫杉弓道:“去病谢过公孙将军。”

“不用客气,物归原主了,拿去玩吧。”

二舅问:“可知找到弓的是哪位壮士,姓甚名谁?”

“是北军的一个胡人买下的,好像叫赵信。”

待公孙敖告辞离去后,我乖乖地将紫杉弓交到正紧张地瞪着我们的小黄门手中。

第22章 22 骚扰

三月三,桃花开,郊游日,上巳节。

我蹲在泛青的柳树下,啃着小姨亲手做的馕饼,望着远处放空。溪水边,卫家人和苏家人饶有兴致地安营扎寨。嬉闹声传来,从我这里可以望见卫长奔跑的身影和挺着隆起的肚子追赶她的小姨。

有些事情眼不见为净,比如大舅大衿娘小别胜新婚,整日里你侬我侬相亲相爱,大衿娘烧菜都不带重样;比如小舅逢人就吹嘘他在前线退敌的经历,同他被派去代郡做后勤的事实,两者之间无可调和的矛盾。

再比如,二舅百忙之中居然接受了苏葭的邀请,两人一同前来参加这种女眷们的汤沐节活动。

从前线回来后,二舅如预料之中一般接下上林苑统管之职,每日未央期门上林三点一线劳累奔波。像二舅这种工作狂,天子恨不得一个掰成几个用,然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放心地到处玩乐。所以当苏葭邀二舅一同出行时,惊讶的不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