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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家都爱霍去病(81)

作者: 陆路 阅读记录

东厢客房全被客人占据,我顺理成章地搬进了西厢,二舅卧房的隔壁。不过说实话,新房间除了堆放我那些杂七杂八的行李,一直就没派上过用场。

“去病,舅父跟你商量个事儿。”伏在我身上的男人犹豫再三才开口,“能不能控制一下,小声点,你叫得实在太响了。”

“咦?我刚才叫了吗?”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唉,算了。”二舅轻柔地拨开我的手,朝我露出一个无奈而宠溺的笑容,“爱叫就叫吧,我喜欢听你叫。”

春宵苦短。

上林苑的夜空静谧,偶尔有雪花飘落。远山中风声再起,终伴我入梦。

梦里,二舅策马扬鞭,我紧紧跟在他后头,由他带领我,越过绵延的阴山,向西域的草原一路奔驰。

***

破晓的浮云泛着红光,树梢与地面微有积雪。蓦地睁眼,只见一个陌生的家伙立在我榻旁。

“你也是新来的?你也住这儿?”我一骨碌爬起来,欣喜道,“太好了。我是你室友霍去病。”

昨天我牵着雪麒马背着紫杉弓,迫不及待地跑来建章宫报到,后勤拿给我一筐乱七八糟东西,然后领我住到这个营地。根据我的了解,兵士应该会和室友住一块儿,我正纳闷营帐怎么没人,原来是来晚了。

再看对面已经穿戴整齐的新室友,其人个头挺高,看得出军甲下的欣长身材,然而脸上却挂着一副傻呆呆的模样,那双浓眉大眼一眨不眨地瞅着我,嘴巴张成个圈圈。

“喂,你怎么啦?”我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啊,那个。”对方匆忙回神,低头朝我拱手道,“霍公子,属下不是新兵,属下乃公孙将军指派给您的亲兵。”

“公孙将军!”我从营帐中探出头,拦截住门口经过的公孙敖。

“呵呵,原来贤侄在这里,我正找你呢。在军营的第一天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委屈道,“公孙将军,这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属下报的是骑兵,不是骑郎。”

被分到一面绣着隶书“汉”字的旌旗,在建章广场的飒飒寒风中从早晨站到晚上,我才搞清楚我身处建章营,陛下的出行仪仗队列。

“借一步说话。”公孙敖拍拍我的肩膀,把我摁回帐内,放下幕帘。烛火映出他尴尬不自然的表情。

“贤侄不用担心,骑郎也是骑兵,都一样。”

“是吗?”我挑眉表示不信。

“咱们期门军最初便是陛下亲卫队——建章营骑起家,步兵骑兵车兵胡骑都是后来才分出来的。再说,骑郎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必须要通过挑选,身高适宜、体型匀称、样貌大方的良家子,才有资格担任陛下的亲卫。”

样貌身高,这是在选绣花枕头么,我心道。

“那,给属下配亲兵又是怎么回事?”我指着今天跟着我站了一天,现在赖在我帐里不愿走的家伙。

“啊哈哈,这是惯例,王侯将相家的子弟,我们都会配一名随身亲兵,训练期间不仅照顾起居,也保证安全。”

我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刚才公孙敖进帐时,他身后的那个家伙就自动站在门口站岗。二舅身边貌似不止一个亲兵,曹襄在军营的时候也有亲兵相随,只是这些人都被我自动过滤了。

“可是,属下并不是王侯将相的孩子。”我争辩道,“属下进军营,也并非为了享受公孙将军的特殊对待。属下不想呆在京城跟着陛下打猎出行,属下想要做一名普通的骑兵,能够跟随卫将军出朔方,踏阴山,收我汉地,阔我汉土。”

“一名普通的骑兵?啧啧,去病你这倔脾气还真是传自你们卫家一脉呵。”公孙敖听完我一番慷慨陈辞,哼哼乐了好一阵子,挠挠头道,“实话告诉你,骑郎也好,亲兵也好,这些都是陛下的口谕,我也只是照谕办事。你先忍忍,在这儿好好呆着,下次见到陛下,你直接当面恳请他,想调去哪里都好办。”

于是,接下来,新兵集训的第一个月,我不仅既没见着陛下,也没见着二舅,更连公孙敖也没见着。

我敢发誓,公孙敖这家伙绝对在躲着我!要不是擅离营地会触犯军规,我恨不得跑去天梁宫堵他。

“霍去病。”教官翻了翻手里的名册。

“到。”

“简历里说你会踢球?”教官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三日后新兵蹴鞠比赛,赶紧准备一下。”

“啊?”我用余光瞟过身边和我一样被点名出列的那几名新兵。三日?这一群人我根本连名字都还没记住几个呢。

“啊什么啊,接到长官命令要回答‘诺’。”教官指向跟着我的那名亲兵,“回答错误你代他受罚,去绕营地跑十圈。”

“哎,我犯错误当然我受罚,关他什么事啊?”我把亲兵拦在身后。

“敢顶嘴?你俩一块儿去绕营地跑二十圈。”教官没好气地宣布。

我从来没有这么饿过,面前的一切,别说这种和宫里一样没味道的普通伙食了,哪怕是野菜秧子都可以拿来充饥果腹。哼哧哼哧跑完,我还得参加晚上的蹴鞠集训。

“霍公子,慢点吃,别噎着。”亲兵拍着我的背为我递上水袋。

“不行,慢了就赶不上训练了。”

“大不了就说身体抱恙,今天不去踢球罢。”

“你不知道,对我来说,少一顿无所谓,踢球输给别人会要我命。”我把他挤到一边,继续大快朵颐。

***

春日的暖阳洒在建章宫前的广场上。

环视四周,熟悉的草场,铺满刚刚萌芽的青色。不同的是,从前站在这里的我只是太学一个来上射御课的学生,穿的是名匠手制胡衣;今日,我第一次以一个期门军军士的身份站在这里,身上是和其他人一样制式的棕色队服。时过境未迁,心情却已格外不同。

即将开赛时,围观者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众兵士齐刷刷地往长安城墙上望去。远远可见众多侍卫簇拥着一黑衣人停轿坐于墙头。他脑袋上顶着那顶通天冠,手一摆,给出那个他常用的“不要管朕,你们继续”手势。

“是陛下,陛下来观看我们比赛呢!”

“全都坐下,不许喧哗!”裁判疾言厉色地试图制止骚动,“全员听好,军中友谊赛以和为贵,一切按照规则来,敢打架斗殴者,严惩不贷……”

耳边鹄哨响起,眼光落回场中辗转在队员脚下的那只黄色皮鞠。

不断有人被罚,一直无人进球。我无奈地望着身边扑作一团扭打的敌方和友方。天子驾到的副作用不言而喻,身边这一个个突然像打了鸡血似地乱跑一气,前三天的配合完全白练了。

感觉过了好久,球终于传到后场我这里。我略一思索,决定不和那一群人沆瀣一气,脚下牢牢盘住球,越过中场继续一路狂奔。

背后忽然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倒地的那瞬间,我拼尽全力钩出一脚。

“背后推人,犯规。”裁判的声音传来,“一比零,中场休息。”

吐出嘴里的枯草,拍拍手肘上沾的泥巴。岂料,我刚爬起来,又被人一把拉拽到地上。

“你干什么?”

“陛下生气啦,快低头。”他迎上我暴怒的眼神,用带着口音的汉话解释。

身边跪着的是个留着匈奴发型的士兵,粗黑的直发在后脑勺顶上随便地挽成个结,剑眉浓黑,眼窝凹陷,山根高耸,嘴唇饱满,下颚正中一道特别显眼的竖槽,左耳垂上残留着一排耳洞,浑身腱子肉隐藏在衣服里头,想必是胡骑营的新兵。

等到天子重新落座,匈奴小子麻利地爬起来,向我伸出手。

“谢谢。”这人手劲不小,可惜,不是队友。

“不用谢。”他松开手,一面倒退着朝对面的休息区走,一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人带球过半场,你很会跑嘛,看来以后得防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