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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殿猫色宫墙柳(22)

作者: 云胡不欢 阅读记录

京墨倒是难得开口:“不必,这本就是诓他们的,凶手十有八。九便是写信之人,他若真敢前来,不是自投罗网?”

屠夫这才仿若失去最后一丝希望,双目无神楞在原地,良久竟低头掩面沉痛。

众人愁眉不展,子苓已气的坐在椅上抓着自己发丝出气,为防止她成个秃子,希音愈加认真的盯着面前这张信。

良久,她坚定道:“这信并非左手书写,而是写信之人真正字体。”

迎上满屋内的目光,希音解释道:“每人写字皆有自己习惯与风格,时日愈长,习惯愈根深蒂固。倘若一人突换手书写,潜意识内也会趋向自己平日的习惯,虽与原字体不符,但一些往常的细微结构却不会改变。”

“而这封信,结构不稳字迹生疏不假,但书写习惯却趋于正体,并无故意变更笔画之作为。若说凶手未卜先知提前练习的话,未免太过夸张了。”

京墨道:“你是说,信是方学写字的孩童所写?”

“正是。”

子苓多云转晴般跳到希音身边,喜道:“照这么说,凶手家中有几岁孩童,我们范围便可缩小了!”

希音含笑捏了把她嫩滑的脸颊,入手沁凉,极为舒服,心中喟叹片刻才恋恋不舍收回手,继续道。

“昨日仵作提到,凶手年纪近而立,应是常年劳作,孔武有力。且联系之前一刀毙命的伤口,与可以一把撕下头皮的力度来看,凶手常年劳作的主要劳动力,出自双手。”

家中有孩童,且靠双手吃饭,还巧合的与凶手同样伤了右手,几人目光再次落在屠夫夫妇身上。

在他们狂摇头表示无辜的间隙,希音被妇人发间一海棠发簪吸引。妇人布衣荆钗很是朴素,偏生头上那支发簪过于鲜艳华贵,倒衬的有些不搭。

她打断夫妇二人慌乱的解释,道:“可否与我看一眼你的发簪?”

子苓想不到,自家帝君爱漂亮首饰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正欲悄么么提醒帝君正事要紧,那海棠发簪已到了她手里。

子苓:“……”

希音接过看了两眼,首饰精美,做工精细,实不像妇人风格。

她笑道:“这只发簪不错,您好眼光。”

妇人不知话题怎的拐到这里,但受到夸奖还是心里欢喜,羞涩道:“仙姑折煞我了,我哪有这眼光,这是前些日子孙五媳妇送我的,她硬要给我,且她首饰多的很,我也喜欢就拿上了。”

子苓问道:“你说的孙五,可是前些时日春晖巷的那个证人?满脸胡子那个?”

“仙姑聪慧,正是。”

子苓点点头,凑过去看了眼那发簪,倒是模样不错。

希音道:“据说孙五很疼他媳妇,常买些小玩意儿送她?”

说起这个,春晖巷家家妇人皆是羡艳,屠夫妇人也不例外:“是,孙五可是个好男人,他媳妇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跟了他也不算多委屈,这段时间他媳妇有了身孕,孙五更是忙上忙下,嫁给孙五之后一应事物他是样样都亲自做,从不让他媳妇动手。就这些首饰,他俩成亲后全是孙五买来哄她的。”

见希音听的认真,妇人忍不住就想多说几句:“再过些时日,孙五媳妇也该生了,若是这胎生个女孩儿可真是儿女双全。”

希音听罢轻笑一声,神色却不再似之前听到旁人夸孙五那般赞赏,眸底冷光划过,唇边还挂了丝讥诮。

龙修也听的入迷,突听这么一声,道:“帝君何故发笑?”

子苓也在旁跟着问,满脸疑惑,她将发簪递过去,示意她此物可嗅。

子苓方才欲嗅那封信被阻,为安抚她小心思,希音便让她试这簪子。

落葵这次,百密一疏。

子苓半晌皱眉道:“这上方的胭脂水粉为何如此味冲。”险些将她鼻子呛到。

龙修见状很是惊奇,问道:“可有闻出什么?”

“这发簪上味道很杂,有油腻血腥味,潮味,几种胭脂味,焚香味……乱七八糟。”

龙修道:“这是……”

希音笑道:“油腻血腥味是屠夫家中的味道,潮味与其中一种胭脂味是孙五媳妇的,至于剩下的味道——”

“是发簪真正主人,也是其中一具尸体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这支发簪虽是新品,但已使用过与新买的还是有所区别,再仔细看,上方海棠花的一片花瓣有划痕与撞击痕迹,也许是凶手粗鲁对待之。”

京墨道:“如此肯定?”

“是。我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孙五送给她媳妇的首饰中,大多是从几位尸体身上所得。”

屠夫夫妇面面相觑:“这……”

希音继续道:“从事双手苦力劳动的,不光屠夫,纤夫更甚。”

“怕是你们眼中的好男人好丈夫,却并不真如你所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中凶手呀~

啊啊啊我一不小心点了发表……好吧,今天提前更了~_~

第19章 第十九章

机杼声声,韵律有序。

一约摸五六岁孩童悄悄推开一道门缝探头向内张望,待只看到独坐织布的母亲时,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放心的推开门。

孙五媳妇闻声看去,放下梭子笑着唤他:“大宝,来。”

大宝哒哒跑过去扑进她怀里,女人先是温柔慈爱的抚摸他头顶,忽眉头一皱,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撒娇的儿子拉开,问道:“现并未下学,你怎得会在家里?”

大宝欢喜的面色沉下去,低头不语。

面对母亲严厉的连番追问,他才终舍得放开反复揪着的衣角,唧哝道:“今日我并未去上学……”

“为何?可是在学堂受了欺负?”

“并未。”大宝抬头迎上母亲担忧的目光,看着面前隆起的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小弟弟,突然眼圈一红泪就掉下来。

女人正欲板着脸教训儿子如何能不学习,谁知话尚未开口竟就哭了起来,她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泪,抽噎间听到弱弱一句“我害怕。”

手一顿,她努力与儿子平视,柔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与娘说说。”

几个动作间,本就宽大的衣袖向下滑落,露出女人白皙胳膊上的斑斑红印,她慌忙拉下袖子遮掩。

大宝抱着她胳膊硬生生止住了哭声,尽量使自己声音平稳:“娘,爹又打你了是不是。”

“不……不是,娘不小心碰到的。”女人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复又转回话题,“你还未与娘说为何不去上学?”

大宝定定看着她,双眸内是与年纪不符的坚定成熟,他隔着衣袖轻轻揉着母亲的胳膊,似乎通过此举可减轻她的痛苦,抚平她的创伤。

揉了许久,他才松开胳膊站直,道:“前几日爹让我写了一封信。”

待儿子说完,女人始终愣在原地目光涣散,像是听了一个故事,一个极其离谱胆大妄为的故事。

她声调很轻,似已不会说话:“当真?”

大宝点点头。

女人突然轻轻笑了声,看着面前木制的织布机,和她方才慌乱间掉落在地的梭子,还有四周尽管她整日竭力维持依旧潮湿简陋的房屋,破乱灰败的家具,以及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

她何曾想过,会有朝一日过上昔日她家佣人都不敌的生活?

汴州一郡县满城皆知,知府千金,呈花容月貌之姿,得柳絮之才,温良淑德,实乃良配。

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

待字闺中的少女个个皆有怀春心思,她也毫不例外曾幻想过,未来的如意郎君该是何种模样,出嫁当日又该是如何风光,以她爹爹的身份,她自是要羡煞旁人风光大嫁,与夫君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做个温柔可人的好妻子。

她甚至都已想好,若是将来夫君纳妾室,她要努力说服自己不得怀妒之心,为夫家开枝散叶。

她自幼便淘气,常趁爹娘不备偷溜出去听书,民间说书人极是得趣,讲的故事比那书上的好听不知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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