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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文盲女配逆袭记(25)

作者: 小冬叶 阅读记录

她一边说着,一边吃吃的笑起来,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太太您说——难得的一生一世只爱这么一个年纪的姑娘,那不是长情是什么?”

迟太太也终于撑不住似的微微笑了,然而这笑却是含蓄的。她是个长辈,自然不能允许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身份。

瘦鹃见到迟太太笑,便顺势添了一句道:“哎呀,这样才对嘛!太太您就该多笑笑,别老皱着眉头,外头医生都说啦,皱眉头可容易长皱纹呢!”

迟太太带笑的瞥了她一眼,嗔道:“噢呀!皱眉头长皱纹,笑就不长啦?你倒比我这个老人家还糊涂了!”

瘦鹃抿着嘴乐,接了一句:“哎呀,那笑纹总是有福的!您做媳妇做了这么多年,总算过上舒心日子了,那么大的福气,怎么能不多笑笑?”

迟太太听了倒很是受用,然而她放不下她的架子,便喃喃的笑骂了一句:“你也跟着她们学的油嘴滑舌了!该打!”

瘦鹃从前在职场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敷衍人的那一套做起来真是驾轻就熟的。

她知道怎么哄着人开心,也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只要是她乐意,黑的也能给说成白的。

她嘴皮子上的功夫一流,所以连迟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迟宝络,也几次叫她呛得吃了瘪。

她拿起手巾慢慢地擦了擦嘴上的糕点屑,说道:“太太,说实话,冯小姐其实也没什么大错处,错也只错在非要去勾搭一个有妇之夫。然而如今这社会上,有钱人家谁没在外头找一两个相好的?要我说,我是愿意‘让贤’的,只求秉文能经常回家来看看您么!”

瘦鹃一壁在那头说着,一壁偷眼瞧了瞧迟太太。

迟太太照旧是不乐意,一副想都别想的样子。瘦鹃倒也不灰心,她做好了长期给迟太太做心理建设的准备。她一定得跟迟秉文离婚,只有离了婚,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去找她的第二春嘛!

虽说迟秉文早便有了冯小婵,但他不仁,她不能不义呀!

然而想离婚,就必须先得做通迟太太这边的工作。否则别想,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迟太太作为一个正房,确实是煎熬了一辈子。所以她更加的笃信一个女人,一个正经的女人,不管丈夫在外头如何,都必得稳住自己正妻的身份。仿佛有了这一个身份便能一生顺遂了似的。她是熬过来了,并且现在享受起了作为一个正房太太的清福,所以竭力的教导同她一样的后辈,也要按照她这一生的足迹,慢慢的走过来。

她相信,惟其如此,才能使整个的人生升华起来。

其实周瘦鹃也完全可以理解迟太太的这一种想法。

那个时代的女性么,社会上容不下她们,迟太太嫁人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哪个正经的女人出来做活的。她们吃穿一切靠着夫家,自然变相的把婚姻当成了一种工作,日日上班,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没有一天的歇息。

她们兢兢业业的守着“妻子”的这个岗位。

这就是她们的饭碗。

为了做一个称职的“妻子”,她们只有忍气吞声,就好像周瘦鹃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时,最初最初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也是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忍气吞声的从实习到留任,从跑腿小妹做到项目经理,慢慢地成了合伙人,最终,凭着自己过硬的本事,一步步坐到了Leading Partner的位置。

一个女人的忍气吞声,活像螃蟹从自身的甲壳缝里吹泡沫似的,几乎听不到什么响声,然而它确实是在做着绵绵无尽的悲切的长叹。

这一生里,可以屈就,可以装佯,可以隐忍,只要打定了主意,她们就能顽强的站稳了脚跟。

就像升级打怪一样,职场里是如此,这旧时代的婚姻亦是如此。

可是她既然有了新时代的思想做武装,自然不愿意退回到过去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地步。

从前的那个世界已然发展到了“All this happy wife , happy life sort of stuff.”的地步,也就是所谓“老婆高兴你才能有好日子什么的”,她才不愿意整日家的围着男人转,讨男人高兴。

她从前跟着上司研究经济学时,无意中看到某个经济学家讨论的婚姻问题。那个经济学家说道——所谓婚姻的四大目的,无非是男欢女爱、生儿育女、心理慰藉、财产联姻。

既然不能男欢女爱,又不可能同迟秉文有些许的心理慰藉,那自然更谈不上生儿育女,那么这婚姻简直没有存在的必要,只剩了财产联姻,她现在么,也确实在靠着迟家混吃混喝。

既然想摆脱这一桩婚姻——

那么第一步,她得谋生!

先谋生,再谋爱?不不不,她从前便是为了谋生摒弃了一切可能发展的感情。既然老天让她的生命换了个载体,好不容易延续了下来,她自然得和从前活的不一样一些,自然得填补一下从前的不完满呀。

若是遇着良人,她铁定了是会毫不犹豫的投入到这新的一段感情里去的。

吃过饭后,瘦鹃便上了楼,仔细的梳洗了一番。

白色的天,水阴阴地。先前还出来了太阳,这时候又不知躲到了哪片灰云后头。街道两旁的洋梧桐在秋风里招摇着巴掌大的秋叶,黄翠中近乎带着透明。

瘦鹃拎着一只小黑皮包站在迟公馆的门口,四下里望了望。

对街一排旧红砖的巷堂房子,和迟家这一面联排的公馆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是阴天,然而似乎是受了清晨的那么一点儿的日光所欺哄,各家各户挨挨挤挤仍旧晾满了一阳台的衣裳。

虽然在灰白的尘光的照耀下,周瘦鹃的肌肤仍旧是近于透明的苍白和细腻,但她现在是可以生活得很从容的,她的美,又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一种最容易保持的,有轮廓,有神气的,叫人一望便知是她的美。

她定了定神,便朝巷堂口的一家气派的公馆走去。

她敲开门,门里的女佣把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攒眉问道:“您找谁?”

她一笑,那两片精工雕琢的涂得亮汪汪的薄嘴唇,便翘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越发的娇红欲滴,她轻声曼语的,做足了一个富家太太该有的样子:“我是你们隔壁迟公馆里的少奶奶,我来找你们徐太太呀。”

那女佣倒径自狐疑了半天。

她自然是知道迟家有位大少奶奶的,可街坊四邻里,谁不晓得迟家的大少奶奶从不抛头露面?

这可真是稀罕事儿!

连她往屋里头去通报的时候,徐太太听了,也诧异的轻声嚷了一句:“咦?今天是什么日子?倒真稀罕了!”

女佣把她迎了进去,见到客厅里头明晃晃的亮着几盏电灯。

徐太太家里是日日笙歌。

听说她丈夫是个投机商人,做一些昧着良心倒买倒卖的生意。她丈夫一天到晚的忙着赚钱,也不着家,这家里头便是徐太太独大。

所以,徐太太便在自家别墅里召集了一班同她一样没事做的富家太太们,每日里凑在一起跳舞玩牌,好打发这一个个空虚难耐的寂寞日子。这时候,客室里头的女宾们围着一大堆,珠光宝气,锦绣绚烂地令人不能遏视。

她们家麻将桌上白天也是要开着强光灯的,洗牌的时候一只只钻戒光芒四射,一个比一个耀眼

瘦鹃立在门口儿不动声色的朝乌嚷嚷的客厅里看了半天,屋里的那些女宾倒也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打牌的打牌,闲话的闲话,都在兴头上,谁也没注意到门口多出来的一个人。

那女佣本想告诉徐太太一声客人已经到了的,瘦鹃却抬起一只手来,叫那女佣不用管她。

徐太太这时候斜撑着胳膊靠在牌桌子上,伸出一只手来把麻将牌慢吞吞地掳了起来,似乎很不情愿的皱起眉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牌丢在紫檀盒子里,唏哩哗啦一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