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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妻(9)

林若青没有什么要和规则冲个头破血流的志愿,更没有自己能让陈彦抛开这将男人捧上天去的规矩的把握。退一万步说,她即便求得陈彦的真心,那又能维持多久?她没来由要赌上后半生的爱恨眼泪,将之全压在陈彦的真心或者良心上。

屋里这一时安静的空当,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人声。

陈彦大步进了院子里,廊下站着的郑嬷嬷立刻迎上去说:“爷可算回来了,那我就让厨房开饭了?”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陈彦看了一眼亮着烛火的主屋,有些意外,他原本是以为林若青这个时候早该吃了饭的。陈彦的眉头皱了起来:“夫人这会儿都没吃饭?”

郑嬷嬷忙说:“我本来是劝过的,只是夫人说想等着爷,问了几次,夫人才说再等两刻钟,若是等不回您来她再吃,恰好您这会儿回来了。”

听见是这么回事,陈彦的脸色才舒缓下来,再想到林若青,不免有些冷落了她的歉疚。

陈彦抬了抬下巴:“成了,那就快点布菜。”

他说完抬脚就要走到台阶上,只是没等陈彦踏步上去,如意提着裙子小步从廊下跑到了他面前,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满面笑意地看着陈彦说:“爷这一天累了吧?”

陈彦的脚步不过顿了一下,他随意恩了一声,便绕过如意往前走。主屋的门应声开起,翠竹站在门边略微垂首,又屈膝对陈彦行了礼。

陈彦看也没看她,径直往里去,而他身边的如意也如同一阵风似的从翠竹身边走了过去,自然地跟着陈彦一块儿进了里屋。

第8章

翠竹在后头皱起了一张脸,也跟着快步走进里屋,恨不得用目光在如意身上钻出个窟窿来。

林若青此时已经加了一件衣服站起来,恰是个往外迎的模样。她与今天早上同陈彦一起送松陵院时候的样子又不同了,素净的脸上半点脂粉都没有,头发也只是随意用一根银簪束着,整个人安然又恬静。

“爷。”

陈彦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他眼里没看别人,只问林若青:“今天可累着了?”

听了这话,林若青又像是怪他,又像是在撒娇,温温吞吞地说:“从昨天到今天,没怎么歇好过。”

陈李氏说林若青大方得体,陈彦看林若青也是处处周到,可这会儿这句带着点嗔意,让人感受到一股子亲昵的味道。

陈彦面对着林若青的心情由是越发舒缓,眼睛里都有了温和的味道。

“等这两日过了,也就没什么旁的事情,你便也能好好歇歇了。”陈彦说。

他昨晚抱林若青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林若青的身子骨还是弱了些,又有些瘦,这两日折腾下来连他都有些疲惫,更何况她?

一旁后脚进来的吉祥从衣柜里找了陈彦的便服来,上前轻声说:“爷,更衣吧?”

她虽是开了这个口,但托着衣服却没有动,面朝的也是林若青那边。

林若青知道早上伺候陈彦穿衣服的活是躲了,这会儿多半躲不了。她上前半步,抬手正要帮陈彦解扣子,边上立着好一会儿的如意挤了上来,她低着头,脖子却微微梗着,声音听不出软硬:“夫人歇着,奴婢来吧。”

说着便伸了手利落又熟练地为陈彦解扣子,一下竟是挡住了林若青。

林若青一怔,她的意外是真的,然后林若青慢慢将手缩了回去,又往后一步,露出些退让的样子。

见状,陈彦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捏起如意的手甩到一边,厉声问:“谁告诉你你能做了夫人的主?”

如意显然是被陈彦的怒气吓住,脸色一时煞白,身形也有些不稳:“奴婢不敢。”

陈彦哪里看不出如意的心思,她在内院侍候自己多年,林若青没来的时候这院子里最得脸的就是如意,现在恐怕是依旧将自己放在那个位置,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林若青眼里清清凉凉地看着如意。如意是为了什么,她一清二楚,不过就是为了前面说的一个“争”字罢了。

林若青看得透,因此越发不在意。她抬手重新为陈彦脱衣服,口中似是为这焦灼的气氛开解:“爷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想来也很疲惫,先换了衣服用饭吧?”

陈彦的神色这才稍稍舒缓了下来,而后不再理会如意,换了衣服与林若青一块儿出去吃了晚饭。

如意从屋里出来就红了眼睛,她站在廊下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恰好被从屋里后脚跟走出来的吉祥给瞧见了。

吉祥上前拉住如意,小声劝她:“如意,今天是你莽撞了,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并不是和软的人,你当着他的面怠慢了夫人怎么成?”

如意听了这话,眼睛里又滚出一滴泪水来。

吉祥与她一块儿往自己屋里去,继续说:“这么多年,你也晓得爷不是个记事的人,往后你侍候好了,就没别的事儿了。”

两人走到门口,如意低声说了句:“我知道的,可,”这话还没说完,如意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扶住胸口,做了个干呕的样子。

吉祥愣了愣:“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我瞧你前两日也呕过,还是寻个大夫来瞧瞧吧?”

如意连吸了两口气,好歹将那股难受给压了下去,她避开吉祥的目光摇了摇头:“也就是一股气郁在胸前,歇一会儿就好了,犯不上大夫。”

外头各自散去。

主屋那边,林若青和陈彦吃过晚饭,又各自沐浴,等伺候的丫头婆子都退下去,屋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

陈彦与林若青面对面躺在床上,林若青忍着困意和陈彦说话,一半好奇一半应付。

“我听人说,爷还出过海,外面是什么样子?”

陈彦一手枕在头下,脸色温和:“出过,只是不远,去的不过是南边岛国,上头的人不过是比我黑了些,长相倒与宋国百姓差不多,倒是陆路往西边去,到了异域,那里的人的确与宋国大不相同,吃喝习惯也不一样。

他们有的是黑头发,不少是棕色的头发,还有黄的,甚至有红的,眼珠也是眸色各异,如同志怪小说里头的妖魔一般。”

林若青笑起来,她眼睛圆圆,声音俏皮:“我可坐不了船,小时候出去游湖,一阵风卷着浪头过来,将船晃得如同筛糠,差点儿一船人都晕在那儿了,海上的风浪更大,一定更难受了,爷出了海都能安然归来,可真厉害。”

陈彦伸手捏了捏林若青的下巴。

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只面对面说话,倒想是一对老友,将原本暗藏着的陌生感慢慢驱散了。

第二天一早,等林若青醒来时,陈彦已经不在了。

翠竹听见屋里的动静走进去:“小姐?”

林若青看了一眼外头已经大盛的阳光,有些迷糊:“这是个什么时候了?”

翠竹嘻嘻笑道:“辰时只剩个尾巴了。”

林若青从床上下来,光脚站到了地上:“那怎么不叫我?”

扶柳跟着进屋说:“是姑爷走前嘱咐过让我们今天别叫你,又说老夫人那边他会去说。”

知道林若青醒了,刘嬷嬷也跟着进了里屋,她一见林若青的样子就皱起眉来:“小姐,又是光脚站在地上,你读了那些医书,怎么就不记得一个寒从脚入的道理?特别是这女儿家,寒气一旦进了身体,生儿育女都要受影响……”

林若青最怕刘嬷嬷唠叨,当下立刻又坐回到床上,顾左右而言他,低头找鞋:“我的鞋呢?”

刘嬷嬷只好说不下去,摇了摇头拿林若青没办法。

翠竹忍着笑意弯腰将林若青的鞋摆到了她面前。

林若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自语道:“虽说早上不用去了,可一会儿吃了早饭还是得过去走一遭,这规矩可真磨人。”

刘嬷嬷到外头指挥着丫头布置早饭,屋里头翠竹与扶柳陪着林若青去了净房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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