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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之以禽(46)

“沈先生,可以吗?”

“多少?”

“……三……三十万。”

当年她离开前一晚的对话不其然地在脑海中划过,已经过去三年多,他竟意外地记得一清二楚。

当初她拿这笔钱,是用去动手术的?

长指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沈漠抽出里面所有的资料,找出她完整的病历报告。

从八月十六那天拿到确诊报告,之后一个月内的报告陆陆续续,不连贯,真正连贯的日期是从次月十四号开始记录的,十七号开始动手术,之后的一整年时间里,几乎记载了她每一天的身体状况,动手术的时间,准备,可能出现的后遗症。

最后一份病历报告上,“术后恢复情况良好,出现选择性失忆征兆”,却被笔轻轻划过,之后没有过多的笔墨详赘,病历上的主治医生已经换成温磊。

这份病历是侦探社从医院弄来的,韩暖手中应是没有这么一份报告,如若不然,也不会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将病历放在一边,沈漠抽出其他资料,细细翻看了起来。

其他资料相对这份病历来说简单许多,和上次那份资料相差不大,手术出院后,韩暖进了二附当了一名中学老师,与浩远侦探社两大老板黎浩及许若情关系亲密。

在家庭相关调查资料上,与上次那份也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韩暖哥哥韩风,三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罪刑严重,被判处死刑,一月后执行枪决。

沈漠抽出那份专门介绍韩风情况的资料,上面详细列举韩风念书学校,工作等情况,和韩暖兄妹关系很好,四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被批捕,案子在拖了将近十个月后审判结果下来,死刑。

沈漠往判决日期望了眼,捏着资料的手指不自觉一捏,宣判日期,八月十六,行刑日期,九月十六。

八月十六,她拿到病情确诊报告的那天,那天她抱着染染在育婴室里坐了一整天,也哭了一天,他过去时她还愣愣地坐在那里,一脸泪,双眼红肿,当时他只觉得她古怪,却没往深的去想,没想到竟是这事。

九月十六,她动手术前一天。

她记得和他相识的点滴,记得和他发生过关系的那一夜,独独不记得自己生了个女儿,是否因为当时受的刺激过大,又动了脑部手术,才潜意识里选择逃避来遗忘这一切?

沈漠盯着手中资料,两片薄唇微抿着,长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我就想着有一天他能平安自由就行了。”昨天吃饭时韩暖的话不其然地从脑中划过。

浓眉不自觉地拧了拧,这话的深意,似是并不知道她哥哥已经不在了?

视线又不自觉地移回手中资料,沈漠盯着望了许久,摁下助理外线,“帮我找下市医院脑科医生温磊电话。”

“好的。”

挂了电话,沈漠又拿起其他资料看了看。

因他当时让吴海平着重调查韩暖这三年的情况,资料也只是这几年的事情,再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了,便是连韩风的案子,也是被一笔带过,并没有很详细的资料。

沈漠给吴海平电话问是怎么回事。

“侦探社那边说这已经是能查到的最全的资料了,韩风的案子被人处理过,刻意压了下来,很难再查到。”

吴海平回他,顺便把温磊的电话给了他。

沈漠打电话约了温磊,温磊有些意外,因今天上夜班没时间,两人改约在了明天上午。

沈漠下班回家,便见韩暖和染染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在画板上涂鸦,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样弧度的酒涡,同样的笑容,明眼人一眼便瞧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韩暖一个人没察觉,或是察觉了也不敢去承认。

经过昨晚叶琦琦那番胡说八道后,染染眉眼间尽是动人喜意,和韩暖玩得开心。

韩暖眉眼也是带着笑,侧着头抓着染染的小手在画板上勾勒着,披肩长发从肩上滑落,遮住小半张脸,浓密的黑发遮挡着,已经看不出头上有动过刀的痕迹。

韩暖所有心思都在染染身上,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沈漠。

沈漠倚在门口望着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没有出声打扰。

林嫂正好从厨房出来,看他站在那里,也就出声问候,“沈先生,下班了。”

韩暖闻声抬头,看到他时已露出一个浅笑,“下班了。”

然后又低头继续陪染染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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