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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之以禽(89)

沈漠也倏地望向她。

韩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哽咽压在了喉咙里,韩风不在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光是想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韩风这个人,心脏便狠狠地绞疼着,如果当年她没有接下恒飞的案子,或者她没有执着地想要找出肇事者……

捏着被角的手不自觉地狠狠揪起,却被一只略带着粗茧的手轻覆住,方岫岩望着她,声音也有些哽咽,“暖暖,这都是韩风的命,和你无关,要怪也怪爸妈不争气。”

韩向天也跟着叹了口气,哑声劝着。

韩暖摇了摇头,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却不敢让韩向天和方岫岩担心,微抬起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妈,哥葬在哪里,我……我想去看看他……”

“在墓园里。”韩向天垂眸,声音有些苍老,“当初枪决后没给认领尸首,听说当时就就地火化了,还是托人才把骨灰给弄了出来,就安葬在墓园里。”

两行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韩暖想要压抑,却发现太过艰难,即使是听着韩向天平静地讲述当年的事情,心脏总还似是被谁紧紧扯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脑中总不自觉地浮现出黑乎乎的枪指着韩风的画面,那个总是笑容灿烂温暖的男人,总喜欢扯着她的头发“臭丫头”“臭丫头”地叫着的男人,总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告诉她,以后他要背着背包四处写生画画,办一间画廊,筹办个人画展的男人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本该灿烂的人生,就这么突然的止步在了二十五岁,永远永远地停在了二十五岁,他甚至背包都没背起过,就这么化为了一g黄土。

一张洁白的纸巾落在她的脸颊上。

“擦一下吧。”略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漠不知道何时已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着。

韩暖伸手抓住了那张纸,声音嘶哑,“我自己来就好。”

沈漠也没有坚持,将纸巾交给她。

“暖暖,你身子有些虚,先住两天院,过两天再去看你哥吧。”方岫岩擦了擦眼泪,哑声劝道。

“妈,我没事的。”韩暖冲方岫岩露出一个笑,“我只是……只是突然知道这些事,又突然想起来,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而已。”

“可是……”方岫岩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被韩向天一个眼神阻止了。

沈漠望向韩暖,缓缓开口,“韩暖,你已经一年多没做过脑部检查了,先在这住两天院,让医院给你安排做个脑CT和核磁共振检查。”

“不用了。”韩暖拒绝,“我四个多月前学校才组织了体检,我顺道做了检查了,很健康。”

沈漠望她一眼,“病历报告呢?”

“在家。”韩暖应道,“要的话我送去给你。”

没想到沈漠真点了头,“嗯。”

韩暖抿了抿唇,没再应他,看自己身体确实没什么不舒服,在征得医生同意后韩暖当天便回了家,没有回沈漠那边,只是回了家里。

这个家是韩暖出院后才租住的,没有韩风的房间,除了桌上相框里的那几张照片,这个屋子甚至没有一丝韩风的气息。

第二天,韩暖随韩向天和方岫岩去墓园看韩风,沈漠很意外地没有去上班,亲自开车过来接她们。

韩暖打从心底排斥和沈漠的亲近,不想搭这趟顺风车,却被沈漠给硬推上了车。

韩风的墓碑在墓园西北角角落里,地处偏僻的缘故,目前只有一个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墓碑周围整理得很干净,没有杂草丛生。

韩暖在墓碑前蹲下,盯着墓碑上笑得灿烂的熟悉面孔,怎么也想不清楚,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只剩下一座冰冷冷的墓碑了?他甚至连和家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心里总是不愿相信韩风真的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总想扒开那冰冷的石块,看一看,黄土下的那个人不是韩风,不会是韩风,他不可能连声告别都没有就这么离她而去了的。

抓着墓碑的手突然像发了疯般,用力抓着墓碑,指甲被坚硬的墓碑刮断,韩暖却似是没有察觉般,只是疯了般地想要将墓碑拔起,掰开,再用十指刨开黄土,看看黄土下的韩风,看一看,现在的他……

疯狂扒着墓碑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人也被人紧紧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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