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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有鬼(37)

作者: touchinghk 阅读记录

方岚轻轻叹气:“也怪我托大,本来只是打算试他一试,没想到他被我一激竟然率先动手。我在自保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短刃划了他的胳膊一道。伤痕虽然长,但是并不深,出血也很有限,顶多是皮肉伤罢了。”

詹台问:“然后呢?”

方岚咬牙:“然后他就死了!”

詹台惊得目瞪口呆:“死了?!这样就死了?没病没灾的这就死了?”

方岚也很无奈,说:“不错。我连忙心肺复苏想救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别人撞见了。”

她被人撞了个正着来不及逃走,何况处处都是天眼,逃也逃不走。

干脆装作救人的样子,乖乖呆在原地等到警察前来。

詹台沉吟片刻,苦苦思索。

她目前的“救人”之说,虽然漏洞百出,但的确是目前情况下她能够想到的最佳脱身之法了。

田友良的身份以及失踪的前情,如果被方岚主动提起,反而会极大地增加整件案子的复杂性,也会增加方岚身上的嫌疑,很容易被当作“精神有问题”的嫌疑人收押处理。

方岚受张大川家属委托,或多或少与田友良有一些联系,也很容易被警方误解为急于求成的“赏金猎人”受雇于张大川的家属,在调查张大川的时候失手误杀失踪案件的当事人。

反倒是现在这样,方岚装作不知田友良的身份,也就并没有与“受害人”田友良起冲突的动机。她咬死不认两人之间曾有过冲突,坚称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为了救人,反而更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她编造的那一出“刀从口袋里掉出来”的说法虽然拙劣,但以目前的情况,逻辑上也并不是完全说不通。受害人的刀伤毕竟是在手臂,浅浅一道并不致命。在受害人死因尚不明确的现在,也并不太可能仅以手臂上的伤口和刀柄上的指纹便想定她的罪。

詹台想通这节,瞄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难怪之前在我面前缄口不提的大学和年龄,一被抓进来立刻对着警方说了个彻底,原来是为了替自己增一些好感的砝码。”

方岚耸耸肩膀:“名牌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孩,杀了形容猥琐的壮年男子,换你你信吗?”

詹台从牙关挤出声音:“难怪平日里半点亏也不吃的人,现在在里面被打得抱头鼠窜也不还手,原来是要营造不惹事的乖顺形象。”

方岚摊手:“女大学生第一次到这种环境,不胆小怕事任人宰割,难道还呼风唤雨如鱼得水不成?挨打,也是为了立人设啊亲。”

詹台气得绝倒。

他心疼她?他心疼她个毛!

他倒不如心疼他自己被划伤的那一道。

第43章 金井湾

这次见面之后不到两天, 詹台又找机会进去见了方岚一次。

她在里面日日做手工,本应很辛苦, 但她非但没瘦, 反倒白胖了些。可想而知她之前的餐风露宿, 到底有多辛苦。

方岚脸上的旧伤已经好了许多,也没有再添新伤,比起前两天鼻青脸肿的模样看起来顺眼很多。

詹台眯着眼睛看了她半响,感慨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想来他送给她的钱多少起了些作用,这样一想,他心里便舒坦许多。

案件进展到现在, 早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詹台和邢律师在外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方岚反倒平静了许多, 安慰詹台道:“拘留一般不能超过一个月, 最迟月底也该有结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并不担心。”

可并没有等到月底, 就出了结果。

詹台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迷迷蒙蒙听到方岚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嗯嗯地敷衍了几句之后才如梦初醒, 一股脑从床上蹦了起来, 披上衣服就朝屋外跑。

方岚就在看守所旁边的福联饭店里等他。

早上十点多, 饭店里没什么人。詹台冲进饭店,第一眼就看到她穿一件黑色的短袖, 拿着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一碗猪脚面线。

她此时的样子很有些灰头土脸。原本黑色的长发被剪短, 齐齐贴在耳边像个圆圆的锅盖,发梢因为多日不曾打理而显得毛糙, 微微翘起。身上的衣服也不平整,胸口还有点点污渍,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灰扑扑的脸色也算不得好看,只是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在他眼中却白得发光亮得耀眼。

詹台一屁股坐在方岚面前。

方岚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巴,问:“吃过饭了吗?”

詹台摇摇头,方岚挥手叫了店家,扭头微微笑着对他说:“厦门当地有讲究,吃猪脚面线去晦气。我出来前,还有狱友特意叮嘱我别忘记吃。”

她说得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吃了两口之后,又解释道:“你知道了吧?不批捕。”

被关进去将近十天,她也被提审过多次,本来以为还需要再等等才有结果,哪知道今天早上六点多起床就被叫了出去,见到了之前这件案子办案的警察。

“一大早就给了我一张《释放证明书》。”方岚擦擦嘴巴,“检察院不批捕我,说明起诉的证据不足。”

“我猜,是尸检结果出来了吧?手臂上的伤不致命,所以田友良的死跟我没关系?”

詹台摇头,说:“我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找朋友打听过了。”

“对你做出不批捕的决定并且释放,确实是因为证据不足。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尸检结果是最关键的一环。”詹台说。

“但是,并不是因为受害人手臂上的那一道刀伤不致命。而是,那一道刀伤是死后造成的。死后伤。”

詹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尸检结果显示,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最终确定在案发当日上午的九时到十一时之间。”

方岚一愣,修长的眉毛瞬间皱起,脱口而出:“不可能!我进小卖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啊。”

詹台点头:“不错,你进小卖部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

“而在尸检报告确认的受害人的死亡时间,也就是案发当日的上午十一点前,你还在福建平潭的动车上。直到当天下午三点钟,才抵达厦门动车站。”

“正是因为受害人死亡的时候你不在厦门,完全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才最终确定了你和田友良的死亡没有关系。不批捕和释放,也是这个原因。”

每一个汉字她都听得明白,可是组合在一起她却又不是想得很分明。

方岚依然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半响这才开口:“你是说,案发当天下午我来到小卖部里见到田友良的时候,他已经死亡六个小时了?”

詹台点头,干脆挑明道:“对,你见到的田友良,是一具尸体。”

方岚下意识想笑想反驳。

她难道蠢到了连活人和死人都分不清的地步了吗?

她见到田友良的时候,两个人明明有问有答有来有回,最后还动上了手。

明明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一具尸体?尸体会说话吗?尸体能打人吗?

詹台见她不肯相信,不由提醒她道:“你仔细回忆一下,当天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

方岚咬着下唇刚刚摇了两下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扭头厉声问:

“詹台,尸检结果有没有说田友良的腿上是否曾经受过重伤?”

詹台回忆一番,并不曾记得尸检报告曾提及过这点,摇摇头。

方岚深深抿起唇角,回忆起当天见到田友良的情形。

屋内灯光格外昏暗,他高大的身躯隐藏在柜台之后。

田友良开口说话,像含了口水一样含糊,舌头仿佛打了结,捋不清楚。

田友良从柜台里走出来的时候,两腿像是僵直打结,用“挪移”的方式挪到了她的面前。

就连两人最后动手的时候,田友良都是直直地伸出胳膊,对准心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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