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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有鬼(44)

作者: touchinghk 阅读记录

“这几个人拉帮结派,在学校周围一片小有名气,常常聚在周围的学校,网吧门口拦路要钱。”

“出事当天的下午,他们在尚通网吧的门口拦下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男孩子,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从他手里拿出了一百块钱。”

“钱甫一到手,几人转头就进了尚通网吧的门,找到几台空机子坐下,要求包夜上网。”方岚轻轻说。

“可是不巧,他们拦路抢劫的一幕恰好被服务台的网管看到了。那个网管二十岁不到,家中独子,也是旁边大学的学生,课余在此兼职。看到几个孩子嚣张作恶,网管心中不满,拒绝了他们开卡上网的请求,还将他们从店里面赶了出去。”

“三个大一点的小混混,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五岁。田友良最小,家境也最好,那年他才刚刚十一岁,还在读小学。”

“几个孩子受了这样的白眼和冷遇,心里愤愤不平,转头竟拿了两个雪碧瓶子,去不远处的加油站买了一瓶子的汽油。”

“你不让我来玩,我烧了你的店看谁还敢来玩,他们这样不屑一顾地说。”

詹台闭上眼睛不愿再听。

二十余条人命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声无息,近百家庭倾家荡产分崩离析,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案发的时候他年纪尚小,并不知道这个案子。

还是长大了一点,拿着哥哥的身份证去网吧打游戏,被老板轰着骂着赶了出来。

那案子之后数年,全国上下又有哪个网吧还敢留未成年的孩子上网?

方岚一样心里难受,咬着牙继续说。

“他们几个人等到凌晨三点,夜半无人,就在锁了门的网吧门口浇下一整瓶汽油。”

“猩红色的地毯,被汽油浸湿了半米来宽的一小片。田友良年纪最小,几人商量好,他犯了事也不背罪。他应了几人之间的约定划开一根火柴,手腕轻轻一抖,小小的火柴棍轻飘飘落在猩红色的地毯之上,一瞬间火光冲天,浓烟骤起,像一条红黑相杂的巨龙沿着楼梯向上,摆着黑色的尾巴窜进了满满当当摆着一排排电脑的网吧里。”

“六个房间,五十余人,隔着被防盗铁栏锁死的窗户哀嚎呼救。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刚刚上大学的家中独子。”

“再是年少力强,又哪里敌得过烈火的勇猛。五十多个人,最终逃出生天的,不足一半。”

在生命的珍贵面前,再花哨的语言都苍白懦弱。

在生命的独特面前,再丰厚的赔偿都无能为力。

因为生命和生命之间以情感为维系,存在的基础是再不可追的时间,一分一秒筑灌血肉和记忆。

每一条生命的背后都有无数人的心血和牵念,每一条生命都是许多人的寄托和希望。

如果命没了,一切也都没了。

那一场恶作剧般报复的大火,轻而易举毁灭了无数个家庭。

詹台和方岚久久对坐,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半晌,还是詹台轻咳一声先开口。

“判了多久?”他咬着牙,语意阴狠,像是恨不得将这几个罪魁祸首扒筋抽骨。

方岚叹口气:“都没满十六岁……”

詹台不说话了,只将拳头握得死紧。

“年龄最小的田友良,当时只有十一岁。

“火是他点的。”

第52章 淞沪路

出事以后,田友良被父母接到工作的南方,改了名字重新入学。

曾经发生过的轰轰烈烈一场灾祸,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逐渐淡忘,就好像曾经见证过火灾的那一栋小楼,在不久之后便被推土机铲平,变成了高档小区中平平无奇的一片绿化带。

逝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雷电交加的当晚。

但是田友良的人生,却仍在按部就班的继续。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他走得格外顺利,直到考上大学来到厦门。

“查他其实并不难,只是他早早改了名字,连户籍都跟着父母迁了过来,又不曾有过犯罪记录,所以还是费了我一些功夫。”方岚说。

“当年肇事的几个孩子都是未成年,身份信息和照片都是打了码的。我后来能查到田友良就是纵火犯,还得多亏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他的同班同学在网上的爆料。”

詹台冷笑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旁人都忘记了,那二十多个家庭也不会忘记。田友良侥幸逃脱了一次,也没有逃过冥王船上燃起的冥火。”

方岚语气有些无奈:“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冥王船到底是什么人设下法阵召唤而来。田友良出事是在07年,他刚刚进入大学的这一年。之所以这一年出事,除了离开父母的庇护更容易下手之外,还很能有另外一个催化剂。”

“网吧纵火案其中一个从犯,就是这一年被放出来的。”詹台说,“估计这也是凶手最终决定下手报复田友良的契机。”

“田友良和张大川两次出事,都是在一票难求的天王歌神演唱会现场,除了借阳气之外,还有另外一点特别重要的原因。”詹台想这一点已经连续想了几天,直到不久前才醍醐灌顶般想清楚。

田友良和张大川的失踪,共同点在于两人曾在同一座位,也就是冥王船被召唤下海的阵眼,詹台恍惚中以为出现的“桅杆”。

方岚眼睛一亮,却是比他还先开口:“黄牛。”

不错,正是黄牛。

詹台不由慨叹一声:“你我这次,遇到高人了。凶手伪装自己的身份,正是倒卖演唱会门票的黄牛!”

只有演唱会火爆,一票难求,才会有黄牛出现,以高价倒卖演唱会的门票。

而只有黄牛,才能够操控最终出现在田友良手上的那张门票到底是哪个座位。

正是因为凶手借用了黄牛的身份,才能锁定这个座位的票,并将它出售给田友良和张大川。

詹台毫不怀疑,就连张大川和田友良会出现在天王和歌神的演唱会上,都是凶手精心设计的结果。

方岚有些兴奋地继续推断:“07年,正值周小天王如日中天之时,他开世界巡回演唱会,高校男生必然有想前去观看的。而这两年时间,演唱会的市场十分惨淡。歌神的听众甚广,又已经接近演艺生涯的末年,难得开唱,也比较容易吸引高校男生前去观看。”

“田友良是和室友一起去的,而张大川是自己独自去的。但是他们都曾经在演唱会开场之前,驻足过场边一个小卖部。”

“那个小卖部,就是你最后遇见田友良的地方。”詹台站起身子,神色也激动起来,“如果,张大川去小卖部并不是单纯为了买饮料,而是为了拿提前预定好的演唱会门票呢?”

方岚唇边勾起笑容,点头道:“没错,黄牛卖票,当面交易。凶手亲自将门票交给张大川,也可以在动手之前再次确认坐在座位上的的确是张大川本人。张大川独自一人来此,演唱会人员爆满,想必难以轻易换座位。凶手这样,也可确保动手的时候万无一失。”

“那田友良呢?田友良和同学一起前来,一起在小卖部买了饮料和零食,为什么他的同学并没有提到黄牛票这一回事呢?”詹台疑惑,自言自语道,“不,事发当天晚上,田友良在买过零食和饮料之后,又曾经撇下他的同学独自折返小卖部。”

“如果凶手扮作黄牛蛰伏在小卖部中,田友良为什么特意避开他的同学又折返呢?”

方岚思考片刻,眸中精光一闪,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回扣。”

“如果凶手以黄牛的身份主动接触田友良呢?如果凶手为了吸引田友良前来观看演唱会,提出了回扣这一丰厚的报酬呢?”

“田友良虽然未必喜欢周小天王,但是凶手告诉他,只要他能够动员舍友同学一起来看,他可以免了他的演唱会门票,甚至付给他一定的报酬呢?”

“又可以看演唱会,又有钱赚,何乐而不为?”方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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