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酌风流,江山谁主(111)

齐小观忙陪笑道:“师姐别呀!她会裁衣,只是针线活上差了些,正虚心好学地找绣娘教呢!她都跟我保证了,等我回去时,就能穿到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出的衣裳啦!”

十一道:“咱们琼华府又不是养不起绣娘,要她学女红做什么?咱们齐三公子的娘子,第一要紧是学一身好武艺、好剑法!学成了才好跟你并辔江湖,驰骋天下呀!要学武的话,她没什么根基,我得从入门开始教,没个三四年肯定是不成的!”

齐小观慌得将竹篙扔给随行的船夫,跑到十一跟前笑道:“别,千万别……我不用她跟我并辔江湖,更不用驰骋天下,只要她能替我裁衣做饭、几个胖娃娃也就够啦!何况三四年……师姐,你不怕她没成亲就给你生出个小师侄来?”

“……”

十一端详着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的师弟,“是不是男人想娶亲的时候,脸皮都特别厚?”

齐小观做了个鬼脸,“师姐这话说的……一听就知道南安侯在咱们跟前绷着张棺材脸假正经,背地里对师姐不知怎么死缠烂打!”

旁边的几个凤卫已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敢大笑出声。

十一眸光一闪,扬脚踹了过去。

齐小观一个翻身避过,看着快要跌落水中,连忙伸脚在船舷一钩,稳稳落回船舱,掸着自己衣袍笑道:“这衣裳虽不是她亲手缝的,却是她亲手裁的,万万不能弄.湿.了!”

十一便有些纳罕,笑道:“记得你跟小珑儿认识也没多久吧?”

齐小观道:“这不也有大半年了?何况她那般热情似火,我也不好拒人千里吧?”

他凑到十一耳边,悄声笑道:“若是师姐有小珑儿一半的热情,大约天底下一大半的男人会拜倒师姐脚下吧!当然,我和师兄除外!”

他的声音更低了些,“我喜欢会裁衣做饭的。师姐这性情,这武艺,我可消受不起……”

“砰——”

结结实实的一脚踹过去,齐小观再没能躲开,“扑通”摔落湖水。

“喂,我的衣裳!”

齐小观心痛着小珑儿虽没亲手缝却亲手裁过的衣裳,在凤卫们的哄笑声中,边向他们游去,边叹道:“瞧瞧,这脾气,谁消受得起……”

朝颜郡主容色无双,文武双全,但跟她形影不离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弟却不曾对她动过男女之情,大约就是熟悉得太过了,深感消受不起吧……

-----------------------------

齐小观到船舱换了干净衣衫,再出来看时,却见十一不顾晕眩,正端正立于船头向前方观望,秀.挺的眉蹙紧,一双眸子却在暮色里显得愈加清莹。

齐小观顺着她的目光瞧去,也不觉怔住。

湖中有四五个岛屿,但相距并不是太远。

他们原打算到最近的那座岛屿落脚后,再分散人手分别去其他岛屿找寻。现在,却是稍远处的另一座岛屿正在暮色里袅袅冒着青烟,甚至看得到隐约的火星。

十一问齐小观,“师弟,有没有觉得那座岛屿有些眼熟?”

齐小观细想片刻,转头吩咐船夫道:“快,往那座岛去!”

十多年前,当他们尚是七八岁的孩童时,师父郦清江曾带三位徒儿出门访友,一走就是两三个月。

其中有一位铸剑的莫姓友人似乎就住于某座岛屿之上,只是他们当时走的另一条水路,加之年纪极幼,记忆早已模糊。

此时听十一提到,齐小观便也想起,那莫老剑师所住的岛屿仿佛就在附近,仿佛就是这么个轮廓。

路过比他们年长四五岁,郦清江病逝时已成年,有时会代师父出门办些事,认识的师父故友也比师弟妹们多,便极可能认识此处,并在混乱之际投到莫剑师那边暂住。

眼见多日找寻有了希望,多半还想着处理好此事便可回京与小珑儿团聚,试试她为他做的新衣裳,齐小观很是振奋,也不计较才被师姐一脚踹到水里,又提过竹篙向前撑划。

只是看着那青烟,齐小观忍不住纳闷,“那边到底在烧什么?不像炊烟,也不像失火……”

……

他们很快到了那座岛屿,很快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凤卫,也很快发现那里烧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再也找不到路过了。

跟随路过避到此处的十余名凤卫,正从燃烧完毕的灰烬里一块一块捡起骨殖。

路过的骨殖。

气氛沉重到压抑,然后这种压抑在见到寻来的十一、齐小观等人后,化作了悲痛号啕。

都是精挑细选的凤卫高手,堂堂七尺男儿,从原来的含泪忍泣,到后来哭成一片,混合在夜风里怪异的枯焦味中,听来竟悲怆之极。

十一、齐小观面面相觑,眼见素日跟随路过凤卫抱着装骨殖的陶坛子跪地大哭,竟有种如堕梦中的不真实感。

在韩天遥说出暗算之人是路过后,他们料定了路过“受伤”必是掩人耳目,如今藏身不出很可能是愧对师妹,不敢出现。

花浓别院之事,十一一直语焉不详,但齐小观也隐约猜出路过可能在为济王或其他什么人办事,才做出这等不厚道的事。

但论起三人自幼的情谊,便是天大的事也该商议了一起面对,这也是他们苦苦寻找师兄不肯离去的原因。

可路过竟然死了,死了……

待稍稍平静些,原先在岛上那些凤卫已纷纷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在他们口中,是济王府部属先动手杀了韩天遥的手下,凤卫惊愕去寻路过时,发现路过正和段清扬打斗,且已受重伤。

据说,他们本应保护的南安侯被段清扬害了……

逐走段清扬后,路过不顾重伤带人搜寻南安侯时,只找到了被野兽咬碎的衣料和脱落的靴子,目测已经遭遇不幸。

眼见靺鞨兵赶来,还跟在路过身边的凤卫急忙带他离开,并在他的指引下来到这里,借住于莫剑师家中。

其实说的和先前罗苇说的并无二致。

================================

阅读愉快!明天见!嗯,真的明天见……上一更写错袅!泪奔……

偕流光画影(一)

只是跟在路过身边的凤卫一路相伴,与他同历艰险,眼看他到了莫剑师家依然伤势沉重,直到昨晚不治身亡,想到他素日温厚,连病危之际都不曾跟人抱怨半句,自是痛彻心肺,此时议起“害”他的段清扬,竟是恨不得生食其肉,连带对济王都颇有怨辞。

十一细问过路过死前延医请药等状况,安抚了众人,方和他们一起返回路过等先前在岛上的住处。

岛上居民不多,而交游广阔的莫剑师无疑是岛上最德高望重的,时不时有求剑的贵客来访窀。

小岛并无客栈,于是莫家便在剑庐附近另建了几橼木屋供客人暂住。

这一二年莫剑师老迈卧病,求剑者多被回绝,故而客房都空着,这些日子正是路过及跟随他的十余名凤卫住着妲。

莫剑师本就老病,忽见已逝故友的大弟子在自己跟前“不治而亡”,更受打击,这两日病得愈发重了,连凤卫处理路过丧事都没能过问,此时早已歇下,十一等也不便惊动,只和莫剑师的长子莫钧等人见了礼,看凤卫们安置好路过骨灰坛,便先到路过先前住的客房查看。

除了尚未散尽的药味,客房里并无异样。

只是按南方丧葬风俗,逝者用过的衾被铺盖都已收拾出去,如今空荡荡的床榻便不由给人以曲终人尽的凄凉感。

不论如何,他们和他们的师兄之间,的确有什么东西终结了。

齐小观走到窗前,抱肩看向苍茫夜色,沉默片刻,问道:“师姐,师兄真的死了?”

十一听他话中惊愕疑惑竟大于悲伤,便知他也在疑心,沉吟道:“据他们所说,师兄一直自称伤势不太重,不愿兄弟们担心,虽延医开过两次药,但大部分时候只是用自己带的药在调理,终日卧床静养……直到前天才突然高烧,到昨晚便死去,还留下将他火化并将尸骨带回杭都的遗言。前天……”

上一篇:福妻好生养 下一篇:潘丞相与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