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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江山谁主(154)

“圣旨已经交礼部,很快会送到施家,册后大典则在两个月内举行,需等司天监择定吉日。朕已吩咐择最近的黄道吉日即可,母后也是这意思。”

宋昀轻轻笑了一笑,“兄长,母后其实很疼你和朝颜。”

只是永远不会把他们放在第一位而已。

宋与泓苦笑,然后道:“先皇丧仪未毕,若由礼官择定,加上宫中准备的时间,至少也需一个月的时间。皇上,你认为,施相真会把朝颜好端端地交给你,留着她以后重振凤卫,与他为敌?”

宋昀似被冷水浇过般激灵了下,蓦地抬起头,声音却也泠然若寒泉滑过,“你认为,他会宁可与朕为敌,也不肯放朝颜?”

宋与泓道:“他会放。只是我不认为他会放出一个还是那样武艺高强手段强硬的朝颜郡主跟自己为敌。皇上,你真的打算让十一继续被囚上一两个月?那么长时间,足够施相对她做太多的事儿,直到完全摧毁她与他为敌的勇气。首先,她是个女子,一个未嫁的女子。皇上既然在意她,应该希望重获自由的朝颜郡主,还是原来的朝颜郡主吧?又或者,皇上觉得原来的朝颜郡主太难驾驭?”

宋昀抽气,目光霜雪般射向他,“你在指责朕未尽全力,有意让郡主受罪?”

“臣不敢!”

宋与泓欠身一礼,却丝毫不曾回避他的目光,一双黑眸里甚至有道锐意正和宋昀针锋相对。

“但皇上已知朝颜那里有伤药和美酒,不知有没有告诉过南安侯,以让他稍稍安心?皇上连这些都能打听到,对于朝颜所囚之处,也不会毫无线索吧?皇上不但丝毫不曾向南安侯提及,还利用纯钧剑假传郡主命令,让凤卫化整为零,让南安侯无法从凤卫那里得到任何助力!”

宋昀不知是惊是赞,叹道:“兄长虽在深宫,居然也能对外面的事了若指掌!”

宋与泓觉出其话语中猜疑之意,也不隐瞒,说道:“宫墙于我,的确是铜墙铁壁。但还难不倒如路过这般出入皇宫无数次的绝ding高手。”

宋昀微微一怔,“路过入宫找你了?”

宋与泓道:“他已经不知道该找谁。他可以联系到凤卫的人,但那晚变生肘掖,加上一些流言,凤卫对他已不那么信任。凤卫们担心自己集结一处,会为人所趁一举歼灭。”

但路过到底是凤卫的统领之一,尚能问出凤卫突然间放弃寻找十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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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明天见!

200 合,镜花水月(三)

十一离京赶赴北境前,曾吩咐留在京中的几名部属,晋王世子持纯钧剑前来,可以听他号令便宜行.事。

但晋王世子始终不曾找过他们,却在琼华园出事的第二天夜间秘密传几名部属相见。

他手持纯钧剑,却不曾吩咐他们替他做任何事,只是让他们立刻散去,并留意保护自己,以免被人一网打尽;他还叮嘱,除了朝颜郡主出现,谁的命令也不用听,包括他的圣旨旆。

他担心宫中所传出的圣旨,会歪曲他的本意,令凤卫受损。

这时,他已不是晋王世子,而是大楚新帝窠。

他已至尊至贵,强迫凤卫解散,或强迫凤卫为己所用,都算不得过分,都可能引起凤卫混乱分化乃至彻底消散。

但他所传达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晰:他要保住凤卫,而且是为朝颜郡主保住凤卫。

“你们的郡主会回来。”他那样肯定地告诉他们,“朕不想她回来后琼华园面目全非,凤卫也七零八落。”

故而,凤卫人手虽多,声势虽众,却在一.夜间散去,将自己掩藏得无影无踪,只有几名骨干联络部分凤卫还在暗中寻找朝颜,并彼此传递消息,维持着凤卫之间的联系。

但这支凤卫从此已无任何人可以利用。

包括宋昀自己,包括路过,更包括韩天遥。

宋昀并未否认宋与泓的话。

他沉默片刻,问道:“路过还告诉你,南安侯的确在找寻郡主?”

宋与泓淡淡一笑,“岑笛临死前的话,令凤卫上下都认定韩天遥为报当日之仇已与施相联手,不惜牺牲朝颜,即便发现看到韩天遥在寻人,都会怀疑他的居心。我当时也这样认为,也特地吩咐过凤卫勿为他人所用,——正和皇上后来的吩咐吻合。”

其实宋昀后来的话等于进一步印证了宋与泓临行前的吩咐,令凤卫几乎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犹豫,便选择相信并听从宋昀的安排。

宋昀指尖很凉,连茶盏中的茶水都已有了丝丝凉意。他问:“后来,兄长有了自己的看法?”

宋与泓道:“那日我被朝颜的画影剑胁迫入宫,韩天遥曾把画影剑要去查看。他应该不能断定那是朝颜的剑,无法断定她是不是落到了施相的手中,才会要去细看。如果他真的和施相联合,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何必在那关头赶去查看,又何必试图弄明白那剑从何而来?”

他盯着宋昀,目光渐渐尖锐,“岑笛临死前一口咬定是韩天遥勾结施相袭击琼华园,只能说,袭击他们的人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刻意让他们认为这事韩天遥有份,——更有可能,是想要朝颜认定,此事韩天遥有份。其实我想不通施相挑拨韩天遥和朝颜的理由。这两人都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原没必要多此一举。除非有人认定朝颜不会死,并刻意想让朝颜恨上韩天遥。”

宋昀垂目喝茶,深浓的眼睫覆住了那双不知该是清亮还是幽深的眼睛。

而他入口的茶真的凉了,凉透了。

他叹道:“兄长还想到了什么?”

宋与泓轻笑道:“也没什么了。路过查到,琼华园出事时,上风处曾传来某种异香,令朝颜痛苦不堪,瞬间失去抵抗力。我便有些奇怪,朝颜中蛊之事似乎只跟我说过,其他人都不知晓,怎么相府那些人偏知道了,出手前先用上了子午叶?”

宋昀手中的茶忽然翻了,倾湿.了袖子。

他面色有些发白,唇边那抹清淡浅笑却丝毫不改,“路过还查到什么?”

宋与泓道:“哦,还有些事,其实与京中之事无关。他说,闻博和施少夫人早年有私情,对施少夫人心怀歉疚,所以他们把韩天遥打算给朝颜服用的迷.药换成了绝命毒药,还弄死了施浩初,想让韩天遥和施少夫人旧镜重圆。”

“果然是她!”宋昀拂着袖子上的水,低低道,“果然最毒妇人心!”

宋与泓道:“似乎韩天遥尚被蒙在鼓里?”

宋昀淡淡道:“若他连这个都查不出,就别再想着柳儿了!朕会成全他和那贱人亲.亲我我,做一世的恩爱好夫妻!”

“……”

宋与泓盯着这个眉目清雅温润依旧的少年,忽然间说不出话。

虽只是淡淡的话语,那他终将私底下的那声“柳儿”,当着宋与泓的面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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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那么铿锵有力,却已绝不容人置疑,更不会再因宋与泓一瞪眼便悄然退缩一边。

走到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他难免付出些代价,但他所能拥有的,无疑会更加丰盛。

此刻,他若无其事地扶起那茶盏,缓缓道:“有一件事想麻烦兄长。”

宋与泓定定神,欠身道:“皇上请吩咐!”

宋昀道:“朕要尽快救出柳儿。但朕根基浅薄,身边其实并无太多可靠之人,更没有能派得上用场的高手。”

宋与泓不觉直起身,背上浮起一层汗意。

这个少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短短时日便从一个乡野少年,成为晋王世子,继而成为皇子、皇帝,绝非偶然,绝非偶然……

他原先败得并不甘心,但此时已心服口服。

也许这大楚江山,落到宋昀手中,比落到他手中更可能兴盛强大。

如今宋昀是施铭远、云太后的傀儡,可谁又说得准,经年之后,视他如傀儡之人,会不会成为他龙椅下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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