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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江山谁主(202)

宋昀并不肯罢手,反而继续增拨兵马,加送粮饷,倾力追击魏人,并伺机收复失地。

算来如今宫禁由凤卫和夏震共同掌握,宋昀根基已稳,即便精兵尽出,也不怕施铭远或其他人另立他人。

何况,入春后,施铭远身体常有不适,加上姬烟怀的孩子月份渐大,似有些胎位不正,不时延医调理,于是不能日日上朝。

好在北境胜局已定,若能收复部分失地,他同样居功不小,故而并无异议,便是有其他念头一时也不敢付诸实施。

不论最终能收否收回失地,一切似乎都在往十一期待的方向发展。

需要商议和安排的事情极多,虽不劳她来回奔波,却也颇费心力,深宫里的生活便不像想像中的寡味无趣;宋昀聪睿机敏,善解人意,对她爱敬有加,从不曾勉强她。

便是终究在一起,本也是她作为他的妃子应尽的责任。

他以自己的才智和行动表达得很清楚,他已是真正的大楚君主,成为她的夫婿并不辱没她。

或许,她该因此欣慰并知足。

经历过纵肆张扬,经历过醉生梦死,经历过恨不能生死相依的宋与询,还经历过爱恨难辨间不得不放手的韩天遥,她尚能在深宫里寻得一份平淡安然的生活,她该知足。

何况,腹中这个意外,着实是她对不住宋昀。

进入三月,十一怀.孕已近九个月,她武艺高超,始终不曾断过练剑,加之调养得体,行止依旧轻捷灵敏。但眼见着时节渐暖,衣衫单薄,旁人看着她高.挺的腹部,却觉相当沉重。

于是若非急事,齐小观只回禀过宋昀,跟他商议办理,不再惊动十一。横竖每日宋昀都会去看十一,朝中邸报也会抄送一份给她,再不致疏忽了朝政之事。

但这日,齐小观没有找宋昀,几乎是策马奔到宫门,然后一路冲向了清宸宫。

十一正用怀孕后有些浮肿的手把玩着飞刀,飞出去一朵一朵地削着海棠花。

每日无聊,飞刀也寂寞。于是,辣手摧花,焚琴煮鹤,成了平淡生活里的小点缀。

见齐小观滴着汗冲进来,十一惊讶,“有事?

齐小观道:“师姐,济王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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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局,帷幄千里(四)

刚掷出去的飞刀歪了歪,扎在海棠枝干上。

十一也顾不得,失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齐小观看一眼她的腹部,努力缓和了声音,“路师兄前儿来信,说济王妃与京中信函来往密切,且似和军中某路人马有来往。师兄素来细致,且向来维护济王妃,若不是察觉了什么,不会冒然提起此事。我接信后也没敢和皇上提起,只立刻回信相询,是不是济王或济王妃另有打算?我的信是昨天派人加急送过去的,湖州不远,但计路程也得今日才能收到。可就是刚刚,我就收到路师兄的信,依然语焉不详,说济王府的兵马已与太湖一支水寇会合,欲拥立济王为帝……”

十一握着画影剑的手在发抖,连脚下都似有些浮软羿。

她低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大半年来,我跟济王的书信并未断过。他从未显出半分野心,只是盼着今年中秋或除夕能够回京,和我们聚聚……”

宋与泓虽非封疆大吏,到底居于湖州。

过年前后,魏军都快逼到湖州城下,便是云太后有心召他们夫妻回宫团聚,时势也不允他们离开。

宋与泓自幼修文习武,虽未上过战场,绝不肯被人视作临阵脱逃之辈。

素常与十一的信函里,他虽灰心颓丧,分明更多寄情诗词美酒,并无怨恚之意。

听说十一册妃并受.孕,他未必高兴,却也寄信相贺,并捎了许多湖州特产和数坛美酒作为贺礼。

他未始不知,以十一如今身份,前往湖州相探或日后前往湖州相伴都会阻力重重;但有云太后在,有十一在,他和尹如薇总会有回京的机会。

与水寇合兵,意图自立……

即便如今精兵尽出,杭都也有凤卫和京城禁卫在。

凤卫虽和济王府亲近,但临别时十一已跟宋与泓说得明白,要他什么都不许做,不然第一个取他项上人头。

何况,如今魏兵残余兵力尚有一部分在湖州北面诸城,楚军必有兵马在追击。朝廷快马兼程,八个时辰之内,便能调兵反扑湖州,绝对能在济王兵马奔到杭都前拦截下来。

宋与泓有时行.事冒撞,但并非全无心计之人,怎可能走上如此毫无算计的送死之路?

齐小观见十一面色不对,忙道:“师姐不用着急,我猜济王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多半中间有所误会。何况路师兄既然知道,必会设法阻拦……”

“他拦不了!”

十一截断他的话,匆匆奔向书案,翻看湖州附近的舆形图,已有止不住的怒气,“泓不会这么做,必定是尹如薇迫不及待想替她夫婿找回丢失的皇位……”

路过对尹如薇的痴恋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他几乎为她放弃了一切。

可惜尹如薇的眼里只有宋与泓,尤其认为是她间接害宋与泓丢了皇位后,甚至不惜以死谢罪。

这样的女子,一旦有所决定,又岂是路过拉得回来的?

齐小观也早听说宋与泓迁居湖州后深居简出,府中事务多是尹如薇做主,也不由变色道:“可济王妃也不会没头脑,做出这类送死的举动吧?”

十一的手指按住舆形图的一处,指甲已经变色。她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字来,“韩……韩天遥!”

四个月前,仁明殿外,话犹在耳。

“你看重大楚江山,你看重济王,于是我之于你,便轻如鸿毛,是吗?既然你如此看重,那我便跟你赌,用不了多久,你也会为了那些跪地求我,就像……你逼着我跪你一样!”

低而沉的声音,一记记如重锤。

隔了这许多时日,她依然记得那时韩天遥眼中的恨意和话中的决绝。

她头晕目眩,竟有些站不住,身体晃了晃。

齐小观忙扶住她,看向她方才手指的方向。

湖州以北有驻军,和别处一样,被宋昀标注出来,用小楷写了个“闻”字。

是闻博的驻军。

猛地想起路过在信中提及济王妃与军中有联系,齐小观失声叫道:“难道,难道……”

十一吸了口气,按紧书案站稳,然后看向齐小观,“皇上还未下朝?”

齐小观看了看天色

,“若是以往,应该已经下朝了。只不过……”

只不过他们有路过传递消息,宋昀同样留心着这位皇兄,必定也有眼线在湖州查探动静;还有施铭远同样心虚,若非云太后执意相护,早就打算除掉宋与泓,至少也会把他发配到远远的蛮荒之地去。

他们必定也已知晓宋与泓谋反之事。

不论宋与泓成功的机率有多大,他们都不可能放过他。

举兵谋反,抄家灭族……

十一的手不再抖,冰冷冷地握向画影剑。

她道:“小观,我要出宫。济王……不能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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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午时才来到清宸宫。

齐小观正在默然坐在书案前,神魂不定。

宋昀笑道:“小观,又过来瞧你师姐了?”

齐小观这才发现宋昀进来,连忙跪地见礼。

因十一和凤卫的缘故,二人这几个月已极亲近。私底下见面时齐小观很少行这跪拜大礼。

宋昀皱眉相扶时,齐小观并不肯起身。

宋昀立知不妙,忙四下一打量,“小观,你师姐呢?”

齐小观不敢抬头,低声道:“师姐……出宫了!”

宋昀蓦地一颤,“为……济王?她总不会去湖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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