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婚逝(14)

“这样。”陆行川眉眼深了几分,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应完话就转身,宽阔的背部对着凌木和齐露,“齐露,别再让我知道,你故意找我,不然……”

不然什么?门已关上……

齐露肩膀抖了抖,缩进凌木怀里,眼睛恐惧地看着关上的门板。

S市的陆家,涉黑十几年,在道上令人闻风丧胆,六年前开始洗白,至今的盟诺集团涉及行业十余种,最令人不解的是曾和黑道牵扯那么深,却从洗白那天,开始进军政界,六年江山,三年政界,陆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偶尔扫黑还能扫到的黑道家族,而是手握重权,在政界呼风唤雨的陆家。

现今的陆家,不止是权谋家,更是出色的商家。

而玩得最开的,最狠的要数陆家私生子,陆行川,他颠覆了所有私生子委屈牺牲凄惨不受重视的负面形象。

☆、婚变

于是,在上流社会流行着这样一句话。

每一个成为富家千金的都不想成为谭丽欣,每一个成为私生子的都想成为陆行川。

命运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一个是让人耻笑不休的正统千金,一个是让人仰望高不可攀的私生子。

谭丽欣离开酒店,取了车,返回公司,办公室里的同事看见她,露出讶异的神情,饭饭抱着文件挡住她的去路,圆圆的眼睛上下打量她,“欣姐,你怎么来公司了?BOSS说你今天休假啊。”

“我手头还有多少稿子,你给我拿过来。”说着,她便拉开椅子坐下,现在她只剩下工作可以分散心神。

“好的。”饭饭担忧地看着她,随后跑开,看着她跑开,谭丽欣撑着头,揉着眉头一脸疲惫,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起来,无论如何,凌木的外遇,只是让她回到没他的20岁之前,那段昏暗的岁月,她却不用害怕受伤,不用害怕得到后失去的痛苦,只要过了不怕的那一关,就好了。

她的身后,是何修以的办公室,同样一脸疲惫,昨晚四目相对,他就认出她,她究竟听进去多少,他不清楚,但从她惊慌的眼神,可以知道,绝对听了不少,包括,他喜欢她那一句,包括,他恨着谭家那一句。

脑里反复地想起,垂病的母亲,躺在床上握着他的手,咳出血的唇角孜孜不倦地一再提醒他,要找到谭宇昌,丰富羽翼,替她报仇,而究竟报什么仇,他还没问出口,母亲又吐一口血,随后撒手人寰,那时仅有十八岁的他,茫然不已,抱着母亲的头,手染鲜血,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已经十年了。

他的羽翼还没有丰富,谭家却日益壮大,甚至在谭丽欣嫁给凌木后,凌家和谭家在暗地里走得愈近,打着压根不知道怎么得来的亲家关系,彼此依附,人人都只知道,谭丽欣当年是自觉出户的,并非有人威逼,甚至是她藏在身后的那段黑暗的回忆,也没人知道,谭丽欣玩得太独立,孤身孤己。

十年了,随之凌启盛步入政界,随之齐家的逐步稳起,谭家两年失利,凌家看重香火的延续,更加看重凌启盛的政界之路。

大家都看到陆家成为一方霸主,甚至手已经伸到Y市来了,无人不想效仿,那么,以商人出身的凌家究竟要怎么获得这人人都想要的Y市市长之位呢。

但这些都不是他所要关心的,他关心的是谭家,今年是否会第三次失利,从食品工厂被查,到食品不合格,到雇佣未成年工人,还有什么能让谭家一步垮的?

他执念着报仇两个字,忘记了他也是骨血之人,在不知不觉中,却爱上谭丽欣,可是他懂得这个帮着他把公司做到今天地步的女人的心。

那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柔软的女人,从她从不对员工说重话,有事常自己抗着,他生病时,她帮他顶着公司,七年前他说过,公司一旦成功分她一份,可是她从来没主动要过一分多余的钱,甚至是在公司危机时,她甚至三个月没拿过一分工资,工作却照样进行。

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走进了就永远不会被踢出来,谭丽欣说留下是因为他眼底的梦想,可是她不知道,梦想的背后是一股执念的仇恨,他努力温润尔雅,就是不想让那丑陋的内心揭出来。

她更不会知道,谭家的失利都与他有关,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他这股执念。

昨晚她却偏偏听到了。

她很忙,堆积在一起的稿子忙得不可开交,修改过五遍以上的稿子又一次重复修改,这难免让她想到给杨诺修设计稿时的紧张,贝斯大师的邀请卡躺在抽屉里,她有点埋怨为什么是半年后,而不是现在。

如果现在就能躲开一切,那该多好。

永远地离开Y市,让齐露大着肚子无名无份地跟着凌木,那张嚣张的嘴脸,即着急又慌张,她一直呆在上流社会的边缘,却极其明白,当流言无法控制时,是有多毒,更何况,齐家这几年才崛起,怎么就能受这样的威胁呢。

不知不觉中,谭丽欣觉得,她的心里竟然只剩下恨意,图稿上一个弧形,怎么看都像是被浸泡了毒液的心。

忙碌的手停下来,桌面上,是扭曲的图案,她突然间画不下去,一场婚姻要毁了她一生吗?

可是她怎么甘心放手。

“欣姐,BOSS喊你。”饭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谭丽欣清冷的眼眸闪了闪,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

推开椅子,谭丽欣路过于西诗的座位,于西诗直勾勾地看着她,今天两个人没有任何一丝交谈,于西诗一直处于尴尬不安的状态,昨晚她的语气是愤然的,带着妒恨的,任谁听到朝夕相处的同事在背后用妒恨的目光看着她,心里都有想法。

但其实,对于谭丽欣来说。

这是正常的,她经历过的人情冷暖,冷一直都占大半,于是在天辉,七年来,没有任何人走进她的内心,就是如此。

那个在医院里,替她打抱不平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坐!”

何修以的办公室,他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听见手指叩在门上的声音,转过身,看着谭丽欣。

谭丽欣抿唇,走向他桌前的位置。

他跨步走来,落座到谭丽欣面前。

温润的眼眸一闪而过的温柔,谭丽欣假装没看到,他眼眸里欲言又止的神态,依旧清冷着脸,等他先开口。

“我知道你昨晚听到我和西诗的对话。”何修以开门见山地道,面对谭丽欣他欺骗不来,也隐瞒不起,不如好好地看看她的意思,天辉需要她,他也需要她,从他失去母亲到现在,就剩下谭丽欣陪他最久了。

于西诗昨晚的话说得没错。

他确实在等她离婚,他也知道,她一定会离婚,只不过,七年之久而已,是有点久,但是不妨碍他等下去。

“是的。”谭丽欣一直淡淡的,淡淡地应着,心里虽然讶异他会直接找她谈,却也不意外,天辉从他和她手里一手捏起,他看重她是事实,她也知道她在天辉的影响,有句话说,没有谭丽欣和何修以就没有天辉,这是从员工内部传出的。

“也许,你好奇我为什么恨着谭家。”

“我不好奇。”谭丽欣打断他的话,他微微讶异了下,又听她道,“但是,请别伤害我弟弟。”

何修以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缓缓地,深深浅出,母亲曾说,谭家不该有后,谭家应该断子绝孙。

谭丽欣却说,不要伤害谭立杰?

“丽欣,我不习惯和你谈判,你知道,我不会和你谈判,你在我心里处于什么位置,无论你怎么躲,你都要知道的。”敲在桌子上的手指轻了许多,何修以的眼眸里印着谭丽欣的倩影。

谭丽欣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慌张。

何修以继续说下去,“而我现在,想用你的请求,来完成我的渴求,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谭丽欣的耳边只剩下这四个字,七年,见过无数次何修以谈判,这个男人从慌张失措到镇定自如,这个男人从一杯就倒到千杯不醉。

上一篇:永久的敌人 下一篇:想不到的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