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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清香,饮之可口(15)

作者: 珍珠奶茶 阅读记录

庆王沁凉的目光轻飘飘地投向她。

嘉嘉公主像被针扎了般,害怕地缩了缩肩膀,死死地咬着唇,她太清楚她兄长了,话出口便是做了决定,可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向柳芽道歉简直是用刀子剜着心窝的肉一样难以启齿,未语却听压低了的声音道:

“你已为人妇了,何以还如此不识大体?”

“难不成真想去六扇门的牢房瞧瞧,那里干净与否,饭菜可好吃,被铺可暖和么?”

字字句句似有关怀,可嘉嘉公主却听出了里面的威胁之意:当初人是她自己执意要打的,如今的祸,也是她自己争回来的,要现在收拾,还是让摊子继续烂下去,就看她一句话了。

凭她对庆王的了解,若这个歉,她不道,换来的,定然是母后强硬的‘离京休养’四字,思及此,嘉嘉公主对柳芽的恨,是彻彻底底刻进骨子里了,她含着泪瞪着那抹快要消失在转角的纤瘦身影,磨牙凿齿道,“站住!”

至此,柳芽才顿住脚步。

嘉嘉公主艰难地吞下喉咙里硕大的屈辱,一字一顿地牙缝里挤出,“柳检验,对不起!”当日,在银梢村之时,她就应该用砒霜,毒死这个进京找她夫君的贱蹄子,而不是用那什么只丧失人为能力的‘轮回’,让这贱蹄子还有机会进到京城里来!

第31章 是我打的

桃花潭的仇报了,柳芽看在杜忻辰的面子上,微笑而回。

而这时,两个捕快捧着一捆湿淋淋的东西匆匆而来,“门主,在小溪下游的石缝底,捞到一件极新的男子衣裳。”

柳芽随着迫不及待看过去的众人,瞥着捕快小心翼翼展开,与高鸿身上那套橙色锦衣袍,有八九分相像的,上面还留有一些斑驳血迹的衣裳。

在一片惊疑的倒抽气声中,嘉嘉公主怒道,“没想到,是你陷害本公主!”

她直直地指着目瞪口呆的高鸿。

“不,不是我!”高鸿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慌地摇头道,“我没有杀人!!”

“想也是,这里只有你不认识本公主,胆敢陷害本公主的,自然也只有你!”

柳芽无视他们喋喋不休又毫无营养可言的争吵,对站在宇文秋页身后的一个初级捕快道,“小余,把梅子饼拿来。”她拉着巧儿去僻静处谈话时,对刚好在附近的捕快吩咐过的。

众人似乎这才注意到,跟在宇文秋页身后的初级捕快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食盒。

他快步朝已然走到女死者西门茜身边的柳芽跑去,将食盒递给她时,犹豫道:“柳检验,你饿了吗,可,可这个时候吃东西,会不会那个,不太好呀——”

柳芽一个大白眼甩过去,接过食盒打开,浓郁的酸味拌着些微辣味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刺激着众人的嗅觉,叫争吵之声彻彻底底地消下去,诧异的目光中,她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盖在西门茜脸上,而后将还冒着热气的梅子饼均匀地铺上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宇文秋页没忍住好奇,代表众人发出最真挚的疑问。

柳芽头也不抬,悠悠答道,“让她几日之后才会显现出来的瘀伤,现在露出来。”

众人想笑,但看着她无比认真的神色,却又笑不出来。

不多会,柳芽将手帕连带梅子饼一同掀开,众人就见西门茜那本如白墙般苍白的右脸上,有一个纤长完整的巴掌印,她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确是女子打的。”

众人怀疑高鸿的视线又纷纷落回嘉嘉公主那。

嘉嘉公主欲再否认,柳芽却已道,“你们几个过来对比一下掌印。”她指着西门珊和西门欣,以及那熟悉面孔张莺莺。

闻言,张莺莺因惊吓而惨白的脸色更是没了最后一丝血色,她几乎要哭了,“我我——”好半天,才将颤颤巍巍的话音接下去,“柳,柳姐姐,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我我很害害怕!”

“死了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不可怕的。”柳芽若有所指道,“到底不过是一具任人摆弄的躯壳,如何能与随时都会改变心意,上一刻明明坦诚相待,下一刻又能短兵相接,把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当平常,肚腹怀有各种鬼胎的活人相比。”

“……”张莺莺活了十四年,即使她爹是从刑部爬摸滚打着当上尚书的,没少接触死尸,可她也还是第一次听到活着的人比死掉的人更可怕的论调,呼吸一窒,久久不能言语,但不经意地对上一双透着凉意又别样惑人的丹凤眼时,心猛地一跳,已不自觉地走到西门茜旁边。

再回过神来时,已骑虎难下,只好闭着眼蹲下,颤颤巍巍地将右手覆上那张骇人的脸颊上,冰冷的异样的触感从单薄的肌肤蔓延至心底,徒然将害怕变成了恶心,她哇地叫着,捂住嘴朝外跑去,可惜不过几步,就无力地扶住一棵竹子哗啦啦地吐了。

西门珊和西门欣光看张莺莺触摸尸体已觉头皮发麻,二人的脚像是灌了铅般,无法动弹。

柳芽正要催促,却见西门珊脱力般垮下肩膀又认命似的紧握拳头,垂着眼眸闷着声音道,“西门茜脸上那一巴掌,是我打的。”

第32章 十分阴险

“但我没有杀她!”

“我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西门珊接着厌恶地道,“她好歹是我们行义侯府的姑娘,母亲再不喜,也没想过将她随意嫁出去,毁了她的一生,又坏了侯府的名声,只等流言蜚语过去了,再找户合适的人家许配,可她竟不知廉耻,惦记一些她不该惦记的,还求我,看在她可怜的份上答应她无礼的要求。”

“我又气又恼,便扇了她一巴掌,叫她摔倒在地上而已,之后就回杨梅树那边了!”

柳芽问,“她不该惦记的,是什么,无礼的要求,又是什么?”

西门珊默然许久才道,“她让我求母亲,将她许配给表哥,即使为妾也可以。”

闻言,西门欣诧异地看了看旁边一脸尴尬的郝仁,便听西门珊又道,“我纵然不喜欢她,也知侯府嫡出小姐,不能为妾的道理,她若为妾,把我们余下这些嫡出姑娘置于何地,真觉得丢的脸还不够多,还要给我们找不痛快吗,我实在气,才忍不住动了手!”

在繁华的,勋贵世家如雨后春笋般的京城,素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作为侯府大小姐的西门茜声誉有了瑕疵,她们这些姐妹也会受到影响,这也是她明明已经到了适婚之年,却依然没有亲事的原因,为了避开纷杂的流言蜚语,整个侯府已经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

若非栽培出一个榜眼,又入了公众的视线,怕是要一直低调下去的,而她母亲那般用心,亦是为了她,早于日前便告知她,要把她许配给郝仁了,这个时候,西门茜竟跪在她跟前,求她相让,她又怎能不气!

西门珊说得含蓄,但柳芽是听懂了的,她看向身穿湛蓝墨色锦衣袍的郝仁道,“郝榜眼,你知道死者,西门茜喜欢你吗?”

郝仁愕然地摇摇头。

柳芽却笑着指向他衣摆下方难以被人注意的,近乎与衣服融为一体,已干掉的一抹紫红,“二哥哥告诉我,紫竹只有‘爱巢’有,你那点儿是蹲在地上倒腾什么时,不小心染到的吧,我发现,那里有一个今天才划上去的新痕迹,没猜错的话,出自郝榜眼之手对么?”

郝仁脸上的愕然变成了慌张,但转瞬又平稳道,“没错,但我只是划掉无意发现的,自己的名字而已。”

“那郝榜眼可知,紫竹的汁液寻常是浅青白色的浓稠物,若不小心碰到只会使衣服变硬,唯有在沾了血迹又碰到水之后,没有及时清洗,才会呈现你此刻衣摆上的暗紫红色——”

郝仁的平稳被瓦解了,他瞳孔遽然紧缩,辩驳道:“她只是喜欢我,我没必要杀害她!”

“若,你们珠胎暗结了呢?”柳芽满意地看着郝仁脸上刹那的惨白与颓然,继续慢声道,“死者腹部坚硬如铁,此乃怀孕胎儿成形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