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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清香,饮之可口(85)

作者: 珍珠奶茶 阅读记录

“我没事的。”柳芽眯着眼眸看着尉迟青乔,细碎地又将刚对莫铠禅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近乎呢喃似的掠过尉迟青乔的耳朵,他担心道,“我很感谢你帮我翻阅资料,但下次不要再如此勉强自己了,我虽心急,可不希望真相是用你的健康换取的,尽管查案是你的兴趣所在,量力而行方能持之以恒,别任性地不把身体当本钱好吗?”

“嗯。”柳芽乖巧地应下。

尉迟青乔忍住想要揉揉她头的冲动,与他们告辞,待他出去,就见走廊昏暗的角落里,石绿色锦衣男子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一双夹带风霜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诡怖得仿若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幽灵:

“我可不曾见过你尉迟青乔对哪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竟大半夜将未来的大舅子拉起来,只为她看诊!”

“我若与她有什么,又怎会拉你过来?”尉迟青乔无语凝噎道。

崔敖尘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妥,“我怎知你是不是羊癫风发作?”

“我的羊癫风发没发作不知道,但你的失心疯肯定没痊愈,走吧,别杵在那假装自己是柱子的好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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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彤雄赳赳地带着一堆嘉毅帝‘赔’的珍稀药材,与六名资深老御医回来时,柳芽的烧终于算是退了,又服了一把药,正睡得沉呼呼的。

而六名资深的老御医轮番把脉,又轮番嗟叹地摇头晃脑,然后轮番被莫铠禅怒目而瞪。

看得莫秋彤胆颤心惊惴惴不安极了,好不容易忍到屋外才急急地问,“姐姐她怎么了?”

六名资深的老御医眉来眼去地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想开这个口,正默默地推搡时,莫铠禅凉凉道,“嘴巴长了也是白长的,不如剜去喂狗了吧!”

闻言后,六名资深的老御医浑身剧烈地一抖,随即一个慈眉善目的微胖老御医被推出来,他认命地抹了一把脸,扶正颤巍巍干巴巴的肥肉还嗫了嗫艰涩的嘴唇才道,“说句实话,老夫行医也有四十载,可还是第一次看见莫邪公主这般年岁的小姑娘,身子骨损耗得像行军打仗了一大辈子的老将军似的,她天生便要人伺候,熬不了辛酸,挨不得劳累,受不起困苦,若以后不精心养着,怕是活不过三十呐!”

“之前许是莫邪公主自己也有心调养的缘故,老夫在吏部侍郎府为她把脉时情况尚好的,但一落水又恰巧月事来,便什么都打回原形,每到寒凉时,就是一次生死劫,曾听吏部侍郎夫人讲过,她以往冬季是不能踏出房门的,如今连秋季也得注意了,否则温病不止,把五脏六腑与脑袋折腾坏了,其时大罗神仙也难保她的性命!”

“刚刚查看过莫邪公主的药箱,她制出来的药丸疗效确实好极,依照病症服用问题不大,只是往后的调养要更费心些,老夫和众位同僚需回去禀明御医院长及商量如何开方子稳住莫邪公主的身子,稍晚再来,六公主与世子爷看如何——”

“便先如此吧,有劳各位御医了。”未待莫秋彤和莫铠禅言语,不知几时来的江之愉道。

第65章 忠诚的狗

老御医们得到解放似的离场后,江之愉看着黯然又担忧的莫秋彤和莫铠禅,似叹非叹道,“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两个糊涂蛋如此待她,什么都听她的,连带她胡闹了也随着她,直至纵容出毛病来才慌得不行。”

“小姨怀芽芽时落过水,虽救回来了,但胎儿也因此先天孱弱,好不容易精养到两岁多,却被府中受歹人收买的奶娘掳了去,关在潮湿阴暗的乱葬岗地底下数天,许是年岁小,又惊吓过度,芽芽并不记得这件事,不过身子骨烙下的深刻毛病,让小姨不敢随她忘记,每到冬季,提心吊胆严防紧守,可恶的病魔也还能寻上她。”

莫秋彤和莫铠禅最柔软的心尖好像被利刃狠狠地捅了一把,她怔怔道,“所以姐姐在西漠炎暑里,也还是泡热气腾腾的药浴,她想这个冬季不叫谁为她担心的,可长久以来的准备,在今夜毁于一旦了,原以为她对阮优依发怒是因不满她下作的阴谋,怎想到——”

“芽芽是个很喜欢为喜欢的人着想的人,若能守护她喜欢的人,便是伤害自己也甘愿的,我知道你们也很喜欢她,但不能放纵她‘任性妄为’,如此藏着掖着不叫我们担心,反而让我们更加担心了。”

“对不起。”莫秋彤一想到日后有事,柳芽也叫江之愉瞒住自己,就扭着手指抱歉地道。

垂首的莫铠禅抿唇抬眸,一双沾上秋夜银霜熠熠生光的瞳孔定定地望着江之愉,低低缓缓的声音仿若被千斤重的石头坚定地碾压在地,“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柳芽的事。”

莫秋彤眼眸亦是璀璨地一亮,“我也是,之愉哥可以告诉我们吗?”

江之愉忍俊不禁道,“当然可以。”

**

柳芽浑浑噩噩地做了很多梦,现代的古代的相互穿插,又紧密地融为一体,迷迷糊糊地口干舌燥时,便觉有温热的参茶混着湿润的舌头钻进来,安抚似的贴着她的口腔慢慢地舔蹭,布满水汽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任由自己苍白的模样毫无保留地落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她不慌不忙地咬破肆无忌惮地在她嘴里吸取什么的舌头。

那舌头纵然万般不情愿,却还是识相地退了出来,但他红艳艳的唇瓣仍眷恋地亲了亲她的唇峰,心疼的目光一一描绘她毫无血色的脸,自责地喑哑道,“芽儿。”

湿热的气息扑簌簌地落在脸上,叫昏沉的脑袋又清明了一些,柳芽艰难地推开他,嘲道:“烨王好生厉害,竟请动我表哥帮你调虎离山。”

宇文秋页怕她累着了,顺从地就着她的推拒重新坐直身子,轻飘飘地拨开她话里的讽刺,“芽儿瞧着可爱,但上辈子定是一只活了千百年的刺猬吧,每每有事,不待解释便马上张开身上坚硬又锋利的刺儿,一股脑地扎得别人千疮百孔。”

“没能把你扎死,是我做过的最遗憾的事!”

“我从不介意芽儿把我扎得血流不止与世长辞,只担心这过程中你不小心也伤了自己。”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用蓝色的丝绸帕子裹起来的东西,摊开后随意地拎出其中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深紫红色果子喂进她嘴里。

柳芽本不想吃的,但瞥见那果子是乌饭子后,馋馋地含进嘴里,久违的酸酸甜甜的味道,顷刻间充斥口腔,叫吐得空空如也的肚子不满地唱起空城计,也教坐在床边的男子得了趣似的哑然失笑地又喂给她一颗。

“你最后一次吃乌饭子,是杜忻辰他们回京时么?”

“嗯。”柳芽含含糊糊地从鼻子里哼了声。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得到‘那份’送给他们的离别礼物的吗?”

柳芽狐疑地抬眸看着笑意渐渐加深的宇文秋页,他那双看着她的眼眸好像蒙上了一层遥远的柔和光芒,认真地道:

“你说过只要我把仅剩的乌饭子让给你,你便什么都答应我的,虽然我当时看在你哭得可怜又真挚的份上摆手作罢了,但你执着地抓住我的手,强迫我与你拉钩了,所以这份承诺,是时候兑现了——”

“!”

柳芽惊讶过后好笑又无语地看着他,脑海里确有这样一份记忆的存在,尘封的唇红齿白的紫衣小哥哥也渐渐地与眼前英俊无匹的男子完美地重叠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世界就是以各种各样的黑狗血堆积而成的,“这账换成别人,我不介意履行,可在你头上,我便赖定了。”

“芽儿对着别人总是软乎乎的,像只无害的兔子,为何换成我,便又凶又狠,像只刺猬,我就这般遭你嫌么?”

柳芽看着他可怜又委屈得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似的模样,就觉之前生生压在心底的郁闷争着抢着涌出来,“由始至终你对我不是居高临下的威逼利诱就是不怀好意的引风吹火!嘴上一套漂亮的,行动又是一套龌龊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想娶我,却跑去亲别的女子维护别的女子!我以为那一夜之后,你心里的事已经摊开来了,可门打开之后,我才发现你把秘密都关在箱子里,锁得死紧,我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如此你教我又该如何待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