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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烟暖雨收(103)

作者: 慵十一 阅读记录

我喝了口茶,又觉得腹中一阵翻腾,赶紧调了真气使劲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头有点眩晕,靠在椅子背上休息。

一旁专门照顾箬茜的老妈子突然说:“易落姑娘这样子,倒和我们程姑娘有点像。”

箬茜听了,愣了一下,对我说:“落儿,这次见你似乎比以前安静了些,是姑娘长大了有了心事,还是真的有什么事啊?”

我犹豫着该如何对他说,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小七跑出去,转眼回来拿了一封信给我,“姐,这个好像是给你的。”

我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易落亲启”,那清逸潇洒的字体,竟然是师父。

我晃了晃神,还是拆开了,上面只有一行字:今晚戌时,西郊曦竹小宅。

这是什么意思,终于要和说清楚事情的真相了,还是要最后与我告别,然后上山当和尚去?

不过我还是会去的,无论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我对他整整九年的痴迷,我都要好好和他谈谈了,无论怎么样,该来的总会来,该有的总要有一个交代。

箬茜看了信,有点莫名其妙,“是二公子写的吗?你们怎么了,为什么有事不回去说而要去西郊,倒像是杀手的暗号一样。”

我听她说杀手两个字,心里有点慌,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微微的黑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箬茜说:“我今天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先睡吧。”

小七说:“姐,西郊那么远,要不要我陪你去啊。你一个人最近身体又不好,我还是去照顾你一下吧,你这种弱不禁风又长得好看的姑娘可是最讨流氓喜欢的。”

我对他笑了笑,“我只是看上去弱不禁风而已,流氓喜欢我,那就算姑奶奶早点送他轮回往生了。”

小七吐吐舌头,“好吧,反正你和二公子见面,我去的确是多余,不过你可一定得好好的,我等你回来。”

我点点头,看着他一副男子汉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安大哥曾经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心里有点安慰。西郊并不近,若是戌时要到达,现在就该出发了,我披了件斗篷,让小七给我选了匹轻快稳当的马,一个人出门。

我知道自己有着身孕不应该骑马,可是此时已经完全不在乎了,那个人在等我,而我,竟然还是那么想要见到他。

行至西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里很清静,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晚上看起来还是挺荒凉的。

我也不在乎什么怕不怕,下了马牵着它继续往前走去,走到树林深处,见到一座竹子搭的小筑,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里面没有丝毫花草,只是伶仃几只毛竹,极为雅致,和师父房间里屏风上的画有几分相似。上面是熟悉的字体写的两个字:曦竹。

屋中竟然还亮着,想来师父已经在等我了吧,我把马拴在一棵树上,抬腿进去。

进了院落,我心里突然有点慌,莫名其妙的不想往前走,却又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半犹豫半退缩,最后还是到了门前,深吸一口气,叠指叩门。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我低头不敢看他,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来了,进来吧。”

我听着声音,愣了一下,抬头,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初清大哥。

他转身进去,我不自觉的就跟了进去,竹屋不大,只有他一个人,不见师父的影子。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明明这院落像是我师父的,信也应该是我师父的笔迹,怎么是初清大哥在这里?

他见我一直盯着他愣神,笑了笑,回身把门关上,对我说:“坐啊。”然后又伸手给我倒了一杯茶,“这么远的路,渴了吧,先喝杯水。”

他这一切都做的很自然,就像是老朋友见面一样。我的确是渴了,接过茶来喝了一口,问他:“大少爷,我师父呢?”

他笑了笑,“你师父说有些事情他没办法面对你,所以让我来告诉你。”

有什么事情无法面对,竟然会害怕到让一别人来转述?

我苦笑了一下,“好吧,谁说都是一样的。”

初清大哥的面色沉重了一些,“易落,我有点担心你能不能承受这样的事实,毕竟,你还是个小姑娘。”

我对他笑了笑,“您放心说吧,你现在说我师父是个女的我都能接受。”

他也笑了,“那我可就从头说起了?”

我点点头。

于是,初清大哥开始讲一段故事:

十几年前,有一个男孩儿,在树林里被毒狼所伤,然而他发现所有被狼咬死的人的尸体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当时受伤很重,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可是等他慢慢恢复了身体,他发现这种狼的毒正好可以为他所用。

那时,他已经是京城里很有名望的才高八斗了,有人找他出谋划策,要他除掉一个眼中钉,那是一个非常清正廉洁的官员,但是得罪了太多人,所以有人要那位官员死。他从中谋划,先是买通了厨子在菜饭里下蒙汗药,又让人抓了几匹毒狼,硬生生咬死了那家所有的亲眷。

他讲到这,我已经浑身都冰凉了,颤抖着问他:“你……说……的人,是我师父吗?”

第九十一章 真相

初清大哥沉吟了一下,“我不想骗你,所以,我只负责讲故事,你还是自己思虑比较好。”

我已经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身上有点麻,软软的瘫在桌子上,此时我的内心反倒清醒了些,只是身上没力气,我挣扎着问他:“那后来呢?”

他笑了笑,“后来,你应该知道了,那官员竟然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那个男孩的家,每日在他的眼皮底下……”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他问我,“易落,这个官员的女儿,就是你吧?”

我无力的点点头,他又接着说:“那你全家可都是死在那个男孩的手上了。”

“别说了……”我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浑身上下都在疼着,再也听不下去了,想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一起身,竟然腿软,一下子摔在地上。

我继续爬起来想要走,可是根本站不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这样子的浑身无力,不像是悲伤过度的痛苦,倒像是……中毒了。

回头看初清大哥,他依然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我刚刚喝过的那杯茶仔细端详着,像是一位有品位的老者在鉴赏古玩玉器,然而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玩味而阴森的笑,一直盯着那杯子,也不看我,甚至没有丝毫要来扶我的意思。

一个杯子,有什么好看的,我脑子里突然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意识到了什么,是他,给我下毒了!

为什么?是师父让他这么做的,还是……

但是我此时没有太多的心力去想这些,只是挣扎着想要往前爬,想逃出去,身后传来他起身走路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厚重的靴子毫不留情的踩在我的手上,我听到自己的手骨碎裂的声音,忍不住疼的喊出声来。

再抬头看他,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翩翩俊秀正义凛然,而是换上了阴险贪婪的表情。

我趴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身体好像是被一万只箭戳穿一样,听见他冷冷的笑,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就算是师父让他来见我,也绝不可能让他这样对我。他这样的笑容不是伪装出来的凶狠,而是骨子里带来的东西掩藏好久得以释放的痛快。

难道真正的凶手……一直是他吗?难道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

他蹲在我旁边,抬手捏捏我的脸,“啧啧”两声,“还真是个漂亮的人儿,难怪我那二弟连命都不要的护着你。”

我听着他这样的话,心里的滋味已经无法言说了,强忍着痛苦问他:“是你?”

他笑了,“现在才明白过来,你还真是个猪脑子,初澈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可惜了他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