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乔(23)
商韫之苦笑，眼中闪过疲惫，回答：“也许是。但是时间越久越多快乐会让人愈发沉沦，我也会害怕，成为被抛下的那个，你明白吗？”
温乔第一次清晰看见商韫之眼中的隐忍沉重，心脏如遭重击，酸涩胀痛瞬间蔓延四肢，她僵坐原地，内疚和羞愤席卷而来。
“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成为先抛下的那个人吗？”温乔站起身拿包想逃离这场对话，站起后听到商韫之毫无迟疑的否认，身形一顿复又压抑住激动重新坐下，望向商韫之的眼中强忍湿润带着恳求：“不要讨论这些好不好？我们在意大利在美国时多幸福多开心。”
商韫之转开目光，忍住想要妥协的心软和冲动。很快收敛起情绪，俊朗的脸上依旧淡漠自持，“因为我们生活在现实中，梦再美好也会醒过来。我很好奇我们的关系在你心里排在什么位置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当然，我当然想过，你想要我怎么办。”温乔一直以来累积的压力倾泻而出：“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处境，我有我的无可奈何，我和你在一起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多给我一点时间？”泪水夺眶而出，温乔撇过头胡乱用手抹掉顺流而下的泪水。
室内静默无声，空气似乎凝固只泄出丝丝压抑，商韫之心情复杂的看着温乔，情感与理智在脑中交锋，最后叹道：“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我们的感情在你心里到底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是否真的做好了与我一同面对未来的准备。”
温乔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商韫之覆上她放置在餐桌上的右手，微微用力打开她收紧的手指，轻轻抚摸，没有说话。温乔感受到微凉的触碰，慢慢抚平她内心的不安，她抬眸望向商韫之，目光交汇，心口流动着脉脉温情让她明白，她对他不仅仅是流连。
半晌，商韫之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温乔望向商韫之，他眼中只余平静，她默然起身拉开门换鞋离开。商韫之静坐片刻后，打电话通知小王来接他。他一手在餐桌借力一手撑住地板，慢慢挪坐到一旁地板，接着将双腿从桌下搬到地板上放平，双手在腰后用力撑起臀部慢慢移后，双腿随着动作歪斜着拖在面前，他不去管它们移坐到推拉门旁的地板上等待小王，心中自嘲“何必逞能约在日料店”。
距离那场谈话已经过去了一周，温乔无数次想到商韫之，却每每在拿起电话时败给近乡情怯的踌躇感。温乔站在卧室窗前，屋内仅留一盏夜灯，窗外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晦暗不明。电话那头,好友林韵听过她的讲述后，有些担忧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办？要放弃吗？”
温强缓缓摇头，对着电话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感性的冲动也许真的伤人伤己，我最近也反思过，这样太过自私，但真的不想就这样结束。”
“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理智，随着心意，你也不用想太多。”
“他似乎一直都保持着理智，但有一点他没有说错，我们的关系很难一直维持下去。误会、不理解、外界的压力，还有我父亲的强势，都会成为阻碍。我害怕自己不够勇敢，会伤害到他。”
“你爱上他了，才会瞻前顾后。”好友一针见血，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也许吧。”灰茫的夜色正如温乔迷茫的心境，“我现在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没有想清楚前，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说到你父亲，相亲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前两天依旧不欢而散，我爸的态度非常强硬。我想接触下李永城，看看能不能和他取得一致，他过两天回A市，见面再说吧！”
林韵犹豫着开口：“乔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需要抉择，你会为了感情放弃其他吗？”
温乔一怔，“我没有想过。”随后她像是重建信心一样坚定开口：“你知道，我妈放弃一切陪我爸白手起家，最后因为劳累得了胃癌早早去世。我爸很快再娶生子，我从那时起就下决心，一定不能让我妈的心血白白落到他们母子手中。”
林韵温声劝慰：“我明白，那是你从小的决心。但是有时候，你也可以试着放下执着，看看什么对你来说更重要，活得更轻松自由一点。”
“自由？只有自己拥有力量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温乔低语，她知道自己无法放弃梦想、事业和亲情去追寻一段感情，人心易变，她已不是相信公主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生活的小女孩，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自己的拥有和追寻去依附另一个人或者将生活的全部寄托在一段感情之上。
“你想清楚就好，我博士论文答辩完便回国，顺利的话过下下个月就能见面了。”
“那太好了，真的好想你呀，都好久没见了！”
“视频不算啊？”
“谁知道你有没有加美颜？”
“加了加了，就加在你眼里，等我回去，至少包我一个月大餐。”
“好，多少都没问题。”温乔笑道。
第 28 章
“商总，和温氏合作的度假村项目前期认筹情况良好，温氏主办的答谢酒会定于本周六，在度假村酒店举办。他们的公关部想确认您是否出席”商韫之看着助理递过来的邀请函，反常的停顿片刻，才道：“先放着吧。”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一周，在过往忙碌时他们也曾经半个月不曾见面，却没有哪一回像如今这般让人焦灼。商韫之强令自己保持冷静，打开视频会议系统。
“集团上年年报显示，主营业务收入虽保持增长，但净利润增速放缓，毛利率和净利率基本与行业平均水平持平。资产负债率相对稳定，剔除预收款项后总负债占总资产的比率比上年微降，已经不到60%。”
商韫之点头，“从年报来看，地产作为集团主营业务，现金管理健康，业绩锁定率高，他们自然不会放手。”
“嗯，现在的进展符合我们之前的预期。”
“其他业务的评估如何？”
“还差几项数据，今天下班前发您邮箱。”
他们就几项工作安排讨论确定后，商韫之结束视频，略感疲惫的靠向椅背，眼光不由自主瞥向一旁的电子日历，今天已是周四。
商韫之转移到站立架，mark在一旁犹疑开口，“最近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商韫之无奈苦笑，“这么明显吗？”
“那倒没有，只是感觉你的积极性似乎不似以往，运动心理是我的专长。”
“你要兼职心理医生了吗？”
mark爽朗笑道：“放心，我不会多收你的诊金。“随之猜测道：“最近比较少见到温小姐，和她有关？”
商韫之沉吟片刻，“我们确实发生了一点分歧。”
“很严重的问题吗？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看得出来，她令你快乐。”
商韫之心道“但让人开始害怕这种幸福转瞬即逝”，他斟酌着说：“我希望所有事情在可把控的范围内。”
mark疑问：“现在有什么让你感觉失控了吗？”
商韫之没有回答。有什么呢？也许是他难以掌控的感情，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已处在失控的边缘，她对他越来越重要，但他没有看到他们的未来，他不敢再放任自己沉沦。
商韫之到酒店时，宴会厅已是一派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景象。与几位叔伯简单问候后，商韫之在宾客寥寥的角落找了个位置，旁观满室喧闹。
“哥，你怎么躲在这，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商祁连从人影攒动中脱身，走上前笑道。
“今天你才是主角，我乐得清闲，正好可以躲掉几杯酒。”商韫之浅笑随意道。
商祁连面上露出几分愧疚，“这个项目全靠你的帮助，本来应该是你……”
商韫之打断后话，温声道：“我帮到你的地方也不多，你第一个负责项目有这样的业绩确实不错，我也很高兴，其他的无需放在心上。”说话间一抹红色倩影在视线中掠过，他随意与商祁连聊了几句项目后续事项，商祁连很快离开回到人群中心。商韫之抿了一口香槟，终是拿出手机发出信息。理智终究抵不过内心的躁动，他无奈承认，如果不是因为想念自己又何必借着理由出席这场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