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乔(3)
现场视察结束后一行人准备返回市内，走到停车场，温乔邀请道：“今天很感谢，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
张总摇摇手：“不了不了，现在回公司还有个会议。韫之，我就先走了。”商韫之道完别，转头看向一旁的温乔，“你要回公司吗？”
“不了，回去已经下班了。我直接回家。”温乔随意拍了拍黑色职业装上蹭上的几道明显粉尘。
“一起吃饭？”
“好，你发地址给我。”温乔想了想把车钥匙交给助理，转身追上商韫之，“我怕自己找路浪费时间，还是蹭你车一道过去吧！不过要麻烦商少送我回家了。”商韫之操作轮椅在黑色的林肯车旁停下，助理上前帮忙打开后排车门，商韫之抬眸望向温乔，目光平静，“你坐这边吧！很抱歉不能帮你开车门，我坐另一边。”
熟悉的酸胀感再度袭来，温乔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坐这边不是一样嘛！”说着走到另一侧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她坐在后座，看着商韫之将轮椅停在车门旁边，一手撑着车座一手撑着轮椅，调整好位置后，用力将自己移坐到车内，用手将腿搬到车内放置好，双手撑着座椅慢慢调整好坐姿。温乔感到酸胀感从心里蔓延到四肢，她没有移开目光，看着他系好安全带才将目光转向自己，温乔觉得自己脸部肌肉有点僵硬，但她却不想转开视线，她对着商韫之尽力绽出轻松的笑容，用平常的语气问：“想好吃什么吗？”
“我刚回国不久，还是你推荐吧！不过希望你不介意去掉太辣的选项。”
温乔还记得，曾经他们一起吃过一次火锅，商韫之吃辣的水平完全不在她之下。她没有表示出疑问，直接选了一家江浙餐厅，把地址给了助理。一路上，温乔接了几个电话，商韫之示意她不用在意接着忙她的，自己神态淡然的闭目养神。终于挂了电话，已经回到市区，交通拥挤起来。商韫之开口唤她：“温乔。”
“嗯？”
“渴吗？”温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你一路上讲了不少话，要不要喝水？”
温乔接过水，在商韫之的注视中喝了两口，“怎么了？”
商韫之指了指她脑后，“应该是工地上蹭到的尘土。”
温乔摸了下已经有些松散的发髻，干脆随手解开，她用手顺了下披散的长发甩了甩。“这下好了。”
商韫之收回目光，注视着窗外林立的高楼，他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这种关注。他从温乔身上清晰的感受到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最初相识时她是进退得宜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会所巧遇时她性感妩媚却身手利落的教训登子徒，看到他时不在意的笑容里透着点点狡黠和风情。在过去的三年中他很少会想起她，他学会淡漠的按部就班的应对如今的生活，他如一位云淡风轻的旁观者，漫不经心的看待曾经轻易拥有也转瞬失去的身外事物。没想到对她的关注轻易卷土重来，运动场上的活泼好胜，谈判桌上的争锋相对，建筑工地上的随意洒脱，这种好胜的生动竟引得他产生了对生活的新兴味。
车停在餐厅楼下停车场，司机从后备箱拿出轮椅打开放在车门边，温乔下车后径直走到车前下意识避开他不便的场景。看到他转动轮椅靠近，她疑问道：“你助理不一块去吗？”
“他难得能回家吃饭，作为一个好上司，自然不好意思要求人家加班陪吃饭。”商韫之口气戏谑。
“那一会我开车。”商韫之未回答，转到地下停车场电梯口按下了电梯按钮。
看着电梯层层下降的的提示灯，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温乔此时心情有些微妙，想到一会两人单独吃饭，尴尬中又夹杂着微许期待。
他们到时已临近饭点，餐厅人不少，小的包间已满只剩大厅几个座位。温乔正准备换一家，商韫之开口道：“没关系，我们就两个人，不用包厢了，就找个空位吧”
商韫之淡定如初的随服务员到餐桌，温和有礼请他撤去一张椅子，看到温乔面色不虞，询问道：“不喜欢这里？要不换一家？”
温乔坐下，“不用了”他们坐在餐厅靠里的座位，环顾四周感觉他们的位置不算起眼。
商韫之看着她，面色平静，“让你不自在的话，要不换一家有包房的吧！”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乔急急道：“不是”，踌躇片刻，开口解释：“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够尊重人。”刚进入餐厅的短短路程，看着在周围或探究或惋惜的目光中淡漠平静的商韫之，她心中隐约忿忿不平“他这么优秀骄傲的人，你们凭什么这样看他。”
商韫之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人们只是一时的好奇，不用在意好吗？”
温乔闷闷点点头，点完菜后，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商韫之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乔，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恶意，而且对我来说他们大多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自然不会在意。”他看着温乔抬头注视自己的眼睛，“但是，如果和我一起让你不自在的话，我会在意。”
温乔感觉心弦微微拨动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专注深邃的目光中仿佛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她移开目光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没有不自在。”她再次朝向商韫之，脸上也带上了笑意，“这份豁达让我刮目相看，能做到并不容易。”设身处地的想，她自问做不到如此淡然处之。
“哦？也只是必须适应而已。了解到什么是重要的事情之后，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或事自然会有另一番心态。”他一手把玩着茶杯抬眸回望向她，语气沉静。
温乔注视着商韫之，这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真正是生活的强者，与他的出生、财富无关，她由衷感受到一种与曾经的周围艳羡目光带来的虚荣愉悦不同的自然满足。她嫣然一笑，“我好像在这方面很难做到，想要的东西就要想办法努力得到。”她想到什么一般笑容露出几分调皮，“不然老是惦念着。”
“那是另一番乐趣。”商韫之受到她的情绪感染，笑容加深几分，“可以了解下，温小姐最近惦念上什么了？”
温乔眨眨眼睛，“说了你也不会感兴趣”看到他询问挑眉，笑道：“好吧！不许笑话我，一款限量版手提包。”
商韫之不由一愣，而后大笑。整个晚餐都很轻松愉快，吃完饭离开时，温乔几乎都忘了他行动不便的事实。她很快掩饰过去，等他买过单，两人回到停车场拿车，她主动道：“我开车先送你吧”
“我先送你”说着他滑动轮椅靠近驾驶位，“不过可能要麻烦你帮忙放一下轮椅，一会下车再帮忙拿到副驾驶位。”
温乔尽管有些疑问，但顺从站在一边，看着他移坐到驾驶座后心下松了口气，帮忙把轮椅放进后备箱后坐到副驾驶，才注意到车子是经过改装的，她在国外也见过这类改装自然不会太惊讶。商韫之调整好座位，转头道谢：“谢谢！”
“顺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而且又不重。”
路上有点堵车，在等红灯时温乔试着和他搭话：“你经常自己开车吗？”
“在国外比较多，回国之后比较少，这两车也是刚改装好不久。”
“国外是指欧洲吗？”
“一开始是在瑞士，后来好转之后就回到美国。你知道，在美国不大可能不开车。”
“确实。我第一辆车也是在美国买的。”
“感觉你应该不止一辆吧？你在美国几年？”
“四年。”
商韫之语气含笑：“两辆？四辆？”
“六辆。”温乔对上他惊讶的眼光，“主要是刚开始车技不太好，第一年就换了四辆。二手车卖掉也不算浪费吧！”她嗔怒的瞥了一眼商韫之，只见他笑而不语。“各种车总是要尝试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