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曾说情未讲(47)
“妈我和你说，我们补习班有个男生特逗老师让他上黑板做题……”
木奇遇顺着声音回头，隔壁单元的母女走了过来，女孩手舞足蹈地说着，母亲认真地听着。其中的母亲朝偶尔能遇见的李姨点了点头，女孩静了下来，和木奇遇互相笑了笑。
错开后女孩继续兴奋地讲着补课班搞笑的男生。
木奇遇无声地，笑弯了眼，她们走过，她想明白了。
情绪往往是在一瞬间改变的，原因的确有，只是有的说不明白，有的不能说。
走到单元门外，木奇遇发现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她和李姨的脚步并未停下。
“咳。”上楼的木奇遇还特意使劲跺了一脚，同时紧跟着李姨。
“灯坏了。”
“我说它怎么没亮，不对啊，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好像还好使呢，不对不对，我还真有点想不起来早上亮没亮了。”
楼梯拐弯处，木奇遇看了眼漆黑的一楼走廊，她自己回家的时候灯也坏过，依然怕黑，但已经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怎样上的楼。
开手电筒？或者是等着和别人一起走？她完全想不起来，也记不清当时自己到底有多害怕。
“姨我有点饿了，想吃麻辣面。”
中午的麻辣烫几乎全剩下了。
“这么晚了吃辣的？打卤面吧，鸡蛋卤。”
木奇遇点头，跟着李姨走去厨房，手机放在茶几上。
静心静气地吃完，木奇遇走回客厅，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未读短信。
“姨……”木奇遇朝厨房喊了一声，她的声音淹没在李姨面前的哗哗水流中，没听到李姨回答，她打算一会再说，再低头，屏幕是来电界面。
木奇遇略觉奇怪，“喂，爸？”
“你周五回来？那爸你能给我来开家长会吗？”
“家长会？”
“嗯，周五下午三点半，我妈没说吗？我还以为你俩都没有时间呢，爸你刚刚是不是说一点到H市？直接来学校一定来得及。”
挂断电话，木奇遇乐开了花。
“姨我睡觉啦，你也早点睡，晚安。”
李姨倒干净碗盘里的水，手边在围裙上擦边走出厨房，“你吃那么多现在睡该积食了。”
“没事儿。”木奇遇说这两个字时语调上扬，听起来就开心，她把着门框向朝李姨说，“我在床上滚两圈就运动了，姨，晚安。”
周五上午的四节课好像木奇遇第一次这么期待家长会，反观肖毅楠，不知道愁些什么。
“你……不想开家长会？”
“当然不想。”
木奇遇半张着嘴，就像是无意间发现了老鼠和猫的共同点。
“原来你们好学生也不喜欢开家长会啊？”
“那我就不懂了，不想开家长会你参加考试干什么啊，而且你明明都可以不……”
不来上学的。不行，你得来。
肖毅楠瞥了木奇遇一眼，还不都怪你，你是真忘了自己说什么了，我不也是考完试才知道开家长会的。
午睡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到一点三十，铃响五分钟后开始致远之声。
木奇遇今天睡得格外踏实，一点二十五却突然醒来，像是被什么念头集中异常清醒，她急忙翻出手机。
未接来电——爸爸。
一点二十分可以去卫生间的铃响，木奇遇在全班皆迷糊中跑出班级，感觉背后有人经过的赵同然离开讲台，揉了揉眼睛。
“喂，爸，是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
……
“嗯，没事儿。”木奇遇忍住眼泪，“我给李姨打电话让她来，爸你到深圳告诉我一下。”
站在窗户对面墙边的木奇遇抽了抽鼻子。
“妈，我们班任说三年应该就开这一次家长会，所以特别重要。”
这句话在她听到妈妈说尽量赶回来时被消灭在肚子里，毕竟用怎样的语气说都像是在给妈妈压力，她不知道妈妈有多尽量，她只知道妈妈说真的赶不回来。
“妈，我这次考了五百九十九呢，班任说我再努努力就能上重本。”
“妈你说我是不是还挺聪明的。”
这些木奇遇希望挽着妈妈胳膊告诉妈妈的话的迫不及待感在她看到妈妈说回不来的短信时已经被削弱一次，接到爸爸的电话后，想让父母知道她进步的情绪再度高涨。
现在，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了，不想再进步了，不想有进步的喜悦了。
既然父母一个都来不了，她的家长会也可以不开，反正不是爸妈其中一个来，家长会也没什么意义，木奇遇走出卫生间，低头迈上了第一节楼梯，再抬头看见了楼梯上的那面大镜子，停了两秒，又转身走回去，打开通讯录按了下右边的L。
“姨，我爸临时转机去深圳，你能来给我开一下家长会吗？”
声音没有哭腔，眼泪却没忍住逃离栖息地，导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木奇遇用手抹了抹下眼睑的眼泪，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拍了拍眼睛，也不知道红不红，明不明显，她甩了甩手，拿出裤兜里的手机，塞到了袖子里。
一份期待的落空打散了全部心情，家长会前的最后一节课，再次无话的木奇遇没心情做任何事，不听课不点头不反应，肖毅楠的妈妈，她都不期待了。
下课前两分钟生物老师说知道今天家长会她就不压堂了，被遗传基因搞的焦头烂额的四班同学感激涕零。
校门外站满了家长，全校同学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到了操场，各班班任都说把爸爸或妈妈安全带进班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每个班都有两名同学留在班级，一个负责签到，一个负责告诉家长坐在哪里。因此男孩子们大多告诉家长自己班级和座位的大致位置就走了，家是不会回的，这个时间放学当然是要抓紧时间去玩，与此同时女孩子小棉袄的特质就体现出来了，大多都会和家长一起走到班级门口再离开。
肖毅楠不属于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他一直站在班级门口。
木奇遇一到校门就看到了李姨，她笑了笑，带李姨走进校园。
“姨我坐在靠门第四排里面的位置。”
“阿姨好。”肖毅楠笑容灿烂，还有些腼腆。
四班是一楼东侧第二个班级，木奇遇和李姨在走廊头出现开始肖毅楠就盘算着怎么和木奇遇的妈妈打招呼。
思来想去，无非是一句阿姨好。
“你好。”李姨点点头，不知怎地有些怯怯地，签到完，她坐进木奇遇的位置。
“你妈妈还没来吗？”
“嗯。”肖毅楠点头。
“你不出去接吗？应该快到了吧。”
第二句木奇遇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似的，陈述又疑问，反正一定会到的，所有人的家长都会来的，除了她的。
“不用我就在这儿等着就行。”
“那我先走了，拜拜。”
“诶……”
木奇遇回头纳闷地看着肖毅楠。
“你一会儿去哪啊？”
木奇遇扯了扯嘴角，“回家呗，还能去哪，你慢慢等吧，我先走了。”
“拜拜。”肖毅楠说，他本想等她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和他去吃饭，看她是彻底忘了后想自己提议一起去吃点什么或者滑旱冰或者去公园或者去江边，总之什么都成，致远向来放假少，尤其高三天天早出晚归的，这大好时光不能浪费啊。
可是他知道常年笑嘻嘻的木奇遇今天不开心，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想让她开心，无奈不知怎么办才好。
于是只能听她说回家，而他说拜拜。
木奇遇在教学楼外遇见了苏柠初和她妈妈。
“阿姨好。”
打招呼这瞬间的木奇遇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苏柠初还没说话就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木奇遇吗？柠初经常在家和我提你，还有顾星。”
“嗯我们三个经常在一起。”说完木奇遇有了个疑问，“阿姨你怎么知道我是木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