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亚马逊之神(63)

海雅这时会伏起身子,眼巴巴地向路天这里张望,喉咙拼命地吞咽口水,黝黑的眸子里遍是渴望和恳求。

路天就搞不明白,这小流氓为啥在枯水的冬季也会发情?!这厮似乎真的进入了雄性动物的发情期,身体上强烈地显现各种躁动不安,兜头满脑地燃烧着旺盛的欲火,时时刻刻盯着洞中的猎物,想要下手。

路天现在是枪不离手。他已经盘算好了,这混蛋要是再敢扑上来,他就真的开枪。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与海雅说一句话。

海雅每一次用手指难耐地捋动下身,渴望的眼神看向他,他就故意掷给海雅两枚嫌恶的眼球,再把脸别过去,送给对方一只冷冰冰的后脑勺。他在脑海里想像着海雅此时那一副极度失望和落寞的模样,才能呼吸到些微的快感。

心里憋了一口恶气,不出这口气他就不痛快。

他的自尊心迫使他无法与海雅讲和,无法就这样原谅对方的无耻行径。

伤好以后,路天走出紫晶洞,一头扎进他熟悉的那片龙脑香树林。

他开始伐木造船。

因为海雅,他几乎已经放弃想要离开亚马逊丛林的念头,拖拖拉拉舍不得走。

也是因为海雅,他觉得他不得不离开这里,真的一刻也不能再拖。

没有伐木的工具,路天想了很多办法,最终还是放弃了制造木筏的想法,转而打算造一只独木舟。他幸运地寻觅到一株被雷电劈倒的巨树,大树的尸首倒伏在林中,木料坚实未腐,树桩子合围足足有五米之长。

他手里只有捕猎收获的兽牙,以及从巨蛋部落土著人那里换来的几把陶刀陶斧,再就是自己的万能猎刀。简陋的工具用起来很不趁手,还没有几天,两只手掌心的嫩皮就磨烂了,手指缝里都是水泡。

又过了几天,嫩皮磨成了老皮,水泡结成了厚茧。

他花费了很久的时间给这株老树剥皮,掏空,刨出船舱,打磨成一只独木舟的形状。刨空树芯儿最是难办,为了不把自己的两只手刨烂掉,他想到了用火。炙热的火舌一点一点吞噬掉大树的木质层,烧出一块中空,再打磨抛光,终于成型。

海雅仍然每天都来看他。

海雅从来就没见过独木舟,不明白小白猿整日这样忙忙碌碌,挥汗如雨,像丛林里一只勤奋采集筹备过冬的小松鼠,究竟是要做什么。

小黑猿于是每日蹲在不远处的树坑里观望,既不敢冒然上前,又觉得不能随便抛弃小白猿伙伴。

时间匆匆流逝,短暂的旱季之后是丰腴的雨季,充沛的雨水将亚马逊丛林笼罩在一片湿润的雾气之中。

路天造好了船才反应过来,独木舟忒重了,他根本就没那个力气把这只木船从树林子里拖到黑河岸边去。

一转身,看见了蹲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瞪着他的海雅。路天咬牙切齿地纠结了半晌,还是拉不下这张脸来求海雅帮忙。

他于是只能厚着脸皮去求助土著人。厚道又仗义的南瓜酋长派了一队巨蛋部落的武士去帮他拖木船,用一张巨大的藤网裹住龙骨,在遍布附生植物的丛林间拖行,先把小船拖进黑河的一条支流,再走水路将船拉进主河道。

修尖的船头划破了黏郁的黑河水,像一把剪刀撕开一张平整滑腻的丝绸。

路天的心就像那一潭破碎的波纹,在阳光下投散开点点碎片。心情随着河水中搅动的绿藻,缓缓郁结,沉入河底。

巨蛋部落的土著人们,列队站在岸边,挥舞着长矛向他招手,恋恋不舍地送别。

路天提着硬木削成的船桨,跳进独木舟只容得下他一个身位的小船舱。他甚至不敢抬头找人,知道心里纠结惦记的那个人就在附近。他很害怕看见海雅,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跟对方说什么。

路天用船桨按住水下的河床,轻轻一点,船头荡起两缕水纹,独木舟缓缓离岸。

一直在观望的海雅,这时候突然从岸边的枝头上跃下,身体失去了重心,脚落在地上时甚至狠狠地崴了一下。小黑猿眼中的目光从茫然变成愤怒,由愤怒化为惊慌;两枚黑曜石里涨满的一池波光,打碎成齑粉,在雾水中消散。

路天呆呆地望着海雅,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在那一瞬间,甚至失去了最后道一句别的勇气。

海雅冲下了河道,在齐腰深的水中扑腾,扑向他的小船,手死死地扒住船帮,手臂上一脉一脉青筋在颤栗中凸起,力道全部集中在了十根手指。

上一篇:祸水难为 下一篇:帝都异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