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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42)

一旁的胡禄达大土司把酥油茶盖碗都给扣翻在地上,拍着大腿叫唤:“阿巴旺吉这老小子,真他妈的是个嚣张的人物!哈哈哈哈哈哈哈,灭了那帮马匪,灭得好!灭得好!好得很!”

远处的胡三炮大踏步就要冲过来,却被大总管横起枪把子,拦住了来路。

“阿巴旺吉,你,你让开!”

“胡三炮,今儿个来了这么多人,怎么,想打架?”

“打又怎么样!俺胡三炮还怕打架么!”

“呵呵呵呵,老子也不怕打架!……你我手下的人可都看见了。怎么,你今天输不起了?!”

“你!……”

胡三炮心知肚明今天是吃了一个大亏,跌了面子,被大总管算计了一把,心里恼恨不已,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巴旺吉,你等起!这事儿我与你没完!”

大总管紧逼不舍:“哼,胡三炮你记得自己承诺的话,今日的赌赛你输了,以后我永宁坝子的马帮,随意踏你的德钦马道,你绝不再拦!”

胡三炮气得无话可讲,牙齿都快要将下嘴唇咬穿,说道:“你也记着,俺胡三炮绝不善罢甘休!俺一定会回来找他!!!”

大总管冷冷地回答:“茶马古道是我阿巴旺吉踩到脚底下的地盘,而他,也永远是我阿巴旺吉的人。你休想!”

永宁坝子的乡亲们异常的兴奋,为他们的大总管赢得了马道的通路权而高唱起赞歌,赞美族人中英明又能干的头领。

永宁的土司是世袭,总管可不是世袭。只要出身贵族,谁都可以来当这个总管,却又不是谁人都能当得这个总管。世世代代之中,能做到永宁坝子大总管这个位子的人,都是司匹家庭中最厉害、最牛掰的人物。

阿巴旺吉大总管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是永宁坝子最彪悍、最厉害的爷们儿。阿巴旺吉就从来不会输!

第十七章昧夜伤心人

夜幕不紧不慢地降临,泸沽湖的湖水上铺满了墨色的山影。

永宁坝子里的各村各寨各铺,都飘荡起悠扬欢畅的歌谣。乡亲们的吆喝声与犬吠声,不停不歇地追逐着天边的云朵。

大总管家的偏屋里,躺着脸色苍白、身体僵直、双眼紧闭的丹吉措。

云顶寨里最有资历的萨满神婆被人请了来,给小俾子丹吉措瞧病。

那神婆穿着她的“神衣”,鹿皮裁缀成的对襟长袍子,周身上下缀满了铜镜子、小腰铃之类叮叮当当的玩意儿。她的脑壳上还顶起着一座怪异的“神帽”,铜条帽架上架着一颗神鹰的铜脑袋,后脑勺子又竖起两支铜做的鹿角。

神婆一边跳跃一边击鼓,边跳边吟唱起咪咪嘛嘛轰的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萨满歌谣。鼓声逐渐紧凑,那婆子于是开始下巴颏哆嗦,上下牙咬得嘎嘣嘎嘣响,双目紧闭,周身摇晃,摆出一副极端痛苦的情状。这意思就是告诉周遭的人,“祖先神”已经附上了她的身。

管家用铁钳子夹过来一块烧红的炭火,放在萨满神婆面前,为神引路。

神婆的身子不停地胡乱抖动,瓮声瓮气地问:“你们……请我来……有什么事呦……嗯嗯嗯……嗯嗯……”

大总管微微欠身:“家人患病,惊动祖先来诊病。您老来给瞧瞧,炕上这人怎的不吃不喝,不吭气不讲话了?”

神婆捏细着嗓子说:“瞧病啊……嗯嗯……嗯嗯嗯……”

于是这婆子继续全身胡乱地颤抖,敲着她的神鼓满屋子乱窜乱跳,吩咐起管家和家丁,一会儿说要在屋子西北角供一尊玉佛像,镇宅!一会儿命令管家往炕前泼洒鸡血,驱鬼!一会儿又说要在炕脚的木楞房屋顶下吊起三只灌猪手和一只扒猪脸,辟邪!

“呔!哪啊啊啊啊啊里跑?!”

神婆突然一声大叫,吓得一屋子的家丁都不敢动弹,面露惶恐,跟着婆子一起摇摆发抖;就只有阿匹大总管还算见过些许世面,一声不吭,瞧着神婆折腾。

“病人的魂儿啊,魂儿啊,被厉鬼给捉去了!哇呀呀咩跌跌!……”

神婆手里的鼓槌猛然一指房顶,开始与房顶上看不见的鬼魂进行殊死的“搏斗”!她在想象中的随身战场里与恶鬼搏杀,争斗,纠缠,直杀到天昏地暗,物我不分,大汗淋漓。

躺在炕上的丹吉措,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皮:“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