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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95)

真伪其实已经并不重要,男人只是想保住自己身边的小俊人儿,不要被愤怒的人群行刑烧死!

大巫肯布声音尖利地反驳:“本巫没有给他下蛊!没有没有没有!”

丹吉措反咬:“你给我下蛊了,就是你!是在那个马匪头子胡三炮来乱葬崖与大总管赌赛的前几日!”

肯布气得哇呀呀攥紧了拳,修长的指甲都抠进了手心,大约是没想到流氓无赖今日竟然碰见个更流氓无赖的,郁闷得嗷嗷叫:“你你你你个杂毛小画眉……你胡说!不是我让你烧房子的,我才没有让你烧房子!你个小无赖!”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

丹吉措涨红了脸,也不知自己从哪儿来的勇气,那感觉简直像是一头小狮子奋不顾身地扑向敌人,张嘴就是一通乱咬,咬了一嘴的毛!

其实,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身旁的那头公狮子,不被外人伤到一身华贵的皮毛。

阿巴旺吉暗暗盯着丹吉措,嘴唇轻蠕,用只有他一人能瞧见的眼神,无声地探问:当真有蛊?

丹吉措看懂了男人的问话,睫毛扇动,迅速地一闭眼再一睁:是。

阿巴旺吉吃到了这颗定心丸,转头就换了一张脸,威吓的口气对紫袍大巫冷冷地喝道:“下没下蛊,请个萨满神婆当场来验验身就知晓!如何?”

大巫遽然就闭了嘴,不再出声,一双怒哼哼的眼从斗篷下盯着丹吉措。请懂行的神婆来一瞧,怕是就要瞧出那小画眉鸟身上当真有蛊。想要搞掉这只小杂毛,看来今天是不能得手了。

大总管哼道:“这件事情,老子会慢慢地查清楚!”

大总管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心里已经约莫明晰了怎么回事,铁青的脸膛上一条又一条绷紧的刻痕,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了。

大总管抬眼扫过四周的乡民,沉着嗓子说道:“这件事以后会弄清楚,今晚大伙都先回去!至于祭祖的庙宇……先用这龙华铺的正街东头那一间旧庙,明日还要劳烦大家一起,与我一同去拾掇准备!……救火的人都辛苦了,多谢了!折腾一晚上也都累了,先请回吧!……大家都请回吧!”

大总管给四周每个方向的人群都抱了抱拳,像是某种保证,又像是感激,其实更像是求爷爷告奶奶,让寨子里的人息火消气。乡亲们仍然不甘心就此散去,议论纷纷,却又弄不清楚真相和原委,只得暂时作罢。

地上稀稀拉拉的人群随着空中逐渐弥散变淡的硝烟味道,缓缓地褪去。

阿巴旺吉随即又丢给大巫一个“老子回头再跟你算账”的眼神,翻身上马,只想赶快把怀里的人带离是非之地。

丹吉措的脊背重新靠拢上男人的胸膛。

身后这一具怀抱已经不再有他熟悉的热烘烘潮乎乎的温度,而是一寸一寸变得冰冷,冷彻了心肺,毫无一丝温存。

第三十七章断情两心伤(上)

这一夜马不停蹄,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足足折腾了一宿,直到东面的山峦之后泛起鱼白。

无尽的黑夜之后,不知黎明是否真的驾临神山和圣湖。

丹吉措骑在大总管的马上进了院坝,额角几缕凌乱的发丝都被露水打湿,样子很是狼狈,神情更是失魂落魄。

大总管家的老阿依、大妹二妹以及几个小伢子都站在内院里,焦急地等待男人的回转。

老阿依脚上仍然踏着小仙鹤给她做得一双缎面绣鞋,手里拄着那一支长枪,颤巍巍地迈上来几步,问道:“旺吉,我听说祖庙给烧了。这是,这是……出了啥子事了啊?!”

阿巴旺吉避而不答,反问道:“阿咪你没事?胡三炮那个王八蛋来过?”

老阿依爽快地一摆手:“那小子来过啦!放了几枪,然后又颠颠地走啦!”

男人挑挑眉: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老阿依毫不在意地说:“咳,胡三炮那小子,被你们说得有多么厉害多么凶恶,哪儿有啊!老婆子我跟他聊了几句,觉得这小崽子也挺有意思嘛!没事,我与他说道了几句,他就蔫不唧唧自己收枪撤了,临走都没来得及坐下喝碗茶水,唉唉!”

大总管无话。自己的老娘果然是威风不减当年,且性情和言语间仍如多年前那般彪悍和豪爽。

老阿依拄着长枪当拐杖,另一只手暗自捏了捏大腿。唉呦呦,站得久了,腿肚子都七晃八抖了。也幸亏胡三炮那光头小崽子没有当真来比试枪法,在炕上躺了好几年没有摸枪,手都生疏喽,一双老眼都昏花了,恐怕还真不是那只崽子的对手,可别砸了总管府正牌当家女主人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