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南道仙(10)
金绳的速度非常的迅速,几个呼吸过后就到达目的地停了下来。
周围树荫浓密,树叶哗哗得相撞。
衡宁白指尖掐着繁复的法诀,待见到南绛时便换了手势,金绳蓦然消失。
南绛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很快地稳住了疲惫的身体。
这人也还算是良心未泯懂得挽救一下。
衡宁白把双手拢在袖子里,踱步绕了南绛一圈,上下打量半天,而后站在南绛面前右手掌心向上平举着。
南绛装傻,右手搭了上去,拉着衡宁白便想向树林外走去。
“走,中午了,我们两去面馆吃个午饭。”南绛假装感受不到右手传来巨大的阻力,一味地扯着他说道。
“你以为你左手盖着袖子我就看不到了吗?”铁公鸡衡宁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南绛也没有昧下灵石的意思,只是觉得逗弄他好玩罢了,于是她扮作无辜状,单纯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衡宁白明显不想过多跟南绛纠缠,只是唾弃她一句便去捉南绛的左手。
南绛顺从地随着他的力道张开了原本攒成拳头的五指,赫然发现空无一物。
早在衡宁白要捉她的左手时,她已经将右手背去后腰上了。
衡宁白又去捉她的右手,如此反复两下,都没有将灵石拿回。
“求我呀。”南绛弯眸笑道。
衡宁白觑了眼南绛。
树林里的空气依旧是弥漫着大量的灰尘,让本应该十分灵气的树木都掩盖了成了单调乏味的空洞之景。眼前的少年却没有被抹上死气沉沉的气息。
容貌整丽,神态生动鲜艳,虽是言语间时有冒犯之话,却不显得轻佻浮躁,只觉得少年人比之松竹少了些规整、多了些颜色。
跟他相处,难得让南绛想起了上辈子无忧无虑的打打闹闹。这个认知让她松快了许多。
“还你了。”南绛哈哈一笑,将灵石抛给了他。
衡宁白急忙接住收好,跟上已经往前走的南绛。
“你的手背是怎么回事?”衡宁白早已发现她的桃花印记,鼻尖也似乎萦绕着桃花的香气,于是好奇地追问道。
在那人言灵下,她的手背似乎是从肉里长出的一个桃花一般,她也不知怎么解决。过去的二十年里,她对外界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求娶的聘礼。”南绛满口胡话。
“?”衡宁白有些瞠目结舌。
这进展未免太快了,而且原来男人跟男人也是可以结为道侣的吗。
这次南绛没有等他再次追问,直接跟他说了来龙去脉。
“你说我要不要多管一次闲事?看那女子也未免太可怜了。”南绛迟疑地询问道。
“我可管不了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衡宁白挑了挑眉,问道。
“那我需要你的帮助。”南绛拧着他的衣袖道。
衡宁白没出声,扬了扬头装作没听见,眼睛却往下飘着。
第 9 章
南绛已经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诚恳做人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件很难的事情。
“你知道四方台有对于弟子的保护条例吗?”南绛已经自动自觉将他归入了小帮手的角色里,非常自然地问道。
“四方台可没有什么保护条例。”衡宁白有些冷淡地说道,“优胜劣汰。”
“完美。”南绛颇有些胜券在握的自信,放下狂言。
在穿白村,四方台无疑是权力中枢,如蜘蛛网一般笼罩与疏通着各方。四方台的拥护者们享受着权力带来的阶层利益,同时也漫不经心地维护着穿白村基本的秩序。
穿白村的每个人都能活得下去,区别只是在于体不体面。它的占地及其广阔,资源不说丰富却也无忧,人类的居住地不过是其中的十分之一。就算以东西南北中五区加以辨别,也只不过是给人以大致方位的印象。
一个人能够勉强生活下去,那发生集体动乱的可能性就会无限降低,除非有一个精神领袖站了出来,促使他们形成一个乌合之众。于是管理者们疏于为群众谋利而重于打压有苗头的出众者,并投其所好以重利‘招安’。
既然不能引发规模过大的斗争从而被四方台的‘猎犬’们有所察觉,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从利的方面下手干一票,让他有苦难言,只能迫于周围压力之下妥协。
那么他们要如何用利去引诱,而不会让被引诱之人生出歹心,转而向他们下手呢?
祸水东引或者狐假虎威。
南绛暗暗起了笑意。
首先,他们要与潇娘达成合作。这个机会不出所料很快就来临了。
早出晚归的讨生者们以光线的强弱作为时间的信号。黄昏的光晕罩下时,人们自发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收拾完都准备归家了。
南绛与衡宁白两者合力之下,因灵力者的体质优势,屋子也已经初见模型,按照这个进度,南绛很快就能搬出衡宁白的屋子。
这也是衡宁白十分有动力帮助南绛的原因之一。
伴着残阳的余光,南绛坐在地上享受着今日份晚餐。倏然,她的鼻尖耸动了几下,似是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她停下了碗筷,将注意力放在了屋外。
而坐在小凳子上的衡宁白事不关己地在进食。
“铁甲也是不要命了啊,这样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有些粗狂的声音由远及近。
“哈,也亏得场主仁慈,让我们将他抬回去。”
“场主也只是不想让他占了地,毕竟半死不活还要提供吃食呢。”
“也是。”
紧接着下一刻,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几下似是痛极了的沉闷哼哼。
继而有人大力地敲了敲门,喊道:“嫂子,铁甲哥给你送来了,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回应直接离去了。
斗场向来不是一个仁慈的卷钱场所,对于铁甲身负的压力,他们不会怜悯,更不用说施以援手了。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耗费了他们的仅有的善心。
铁甲别无他法,只能增加上场的次数,以期五日内能够拿全灵石去‘赎’潇娘。虽然荆子晋会不会信守承诺也是两说,但好歹有一个能够追逐的方向,让他不至于太过于绝望。
对于他们这些人,生活真的需要拼尽全力来维持。
可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凡人,大小小的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养护,且体力流失得厉害的条件下,连续上场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
没有任何意外,铁甲的心急让他吃到了苦果。倒在台上的那一刻,他放空了思绪,眼前似是看到了旧时的小桥流水,耳边隐约有桃花村中稚童的笑语,与萦绕在鼻尖的桃花糕香气。
南绛起身蒙了脸,扯了扯衡宁白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衡宁白一脸不情愿地系上面巾,走了几步又有些恋恋不舍,回头瞧了几下,而后被南绛硬是拖着出了门。
与此同时,邻居家的门也被打开了。
潇娘扶着门框,视线微微向下移,便看到了丈夫的毫无知觉地躺倒在地。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忽然,她似是反应了过来,急忙地欲上前扶起丈夫,腿却软得无法支撑住她的重量,刚迈出步子便跌落在地。
等南绛他们走近前来,便看到潇娘神情怔怔地坐在脏污的地上。
南绛示意衡宁白背起倒在地上面色潮红的男人,自己则用力扶起潇娘,朝着屋内走去。
潇娘见了他们的装扮,也认出了南绛是早上的入室者,并没有抗拒。
他们待到潇娘为男人清理好伤口后,南绛便开口商谈:“潇娘,你们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你有想过五日后怎么办吗?”
虽然之前她们有过冲突,可是在潇娘孤立无援时,难得有人扶她一把。如今她们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
“最差不过是与他为奴了。”潇娘寻了把椅子坐下自嘲道,“如今又有什么万全之策呢?况且他受伤那么严重,把我自己卖给荆子晋,也还能有个伤药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