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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爱如初见(169)

陈言默默地拿了几件旧衣服换上,走出卧室,一眼又看到客厅桌子上那束娇艳怒放的红色玫瑰。姑娘的盈盈笑脸还存在他的相机里,那吃剩的半个蛋糕还在他冰箱里摆着。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个地步?

没有力气骑车和开车,陈言走路去的学校。阴冷的风顺着衣服领子往后脊梁灌。而他没有穿姑娘买的“爱心保暖服”,愈发感到冷彻了心肺,身子从里到外都是拔凉拔凉的。

唯一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是,dr.huber今天竟然没来实验室,教完课走人了。陈言好几个小时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手底下乱七八糟地不知道打出来的都是什么符号。即使当初考试没过,或是被变态老板逼着出活儿,他都没有如此沮丧。

考试没过,那就专心准备再考;逼你出活儿,那你就玩命干活儿。这些事情做起来好歹是有目标的。可是现在,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如果那一张曾经温柔甜蜜的笑脸就是目标的话,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午饭没心情吃,给程姑娘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似乎态度十分地坚决,就是不接电话。

下午陈言到隔壁实验室要个程序报告。那屋的小杨博士递给他东西以后,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几次欲言又止。陈言不解,但是懒得理会。出门的时候,小杨最终还是跟出来,在楼道拐角截住他,低声耳语。

“那个,呃,你女朋友是社会学系的程溪溪吧?就是春节上台演过小品那女生?”

陈言心里骤然一紧,脸上仍然尽力维持一贯的平静。他既没有称是也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问:“怎么了?”

“哦,呃,那个。。。。。。我就是觉得不对啊!”

陈言很不想这个时候跟别人讨论程溪溪的问题,更何况他跟这位小杨博士也不熟,平时就是同事之间的点头之交。他平时跟熟人都从来不谈私人感情,也不打听别人的事儿,更何况这位不算熟人。

对方一副极为好奇又有些暧昧的脸色,一手捂着半边脸哼唧了半天,最后说:“我就是刚才听说,听我们屋那个robert,就一美国鬼子,很操性很傻逼的,你可能认识吧。丫跟大伙说在相亲聚会上认识了一个特漂亮的中国姑娘,他特喜欢,约了对方周末约会,那个手舞足蹈的样儿,操!我们就问谁啊,丫的哪个中国美眉又被美国鬼子给泡上了。他就说是叫xi-xi,社会学系的。。。。。。社会学系到底有几个叫这名字的中国女生啊?”

陈言平静地听完对方一番话,其实才听到一半儿他就已经明白后一半是什么内容了。

他紧紧收拢着薄薄的嘴唇,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地盯着对方。

那位小杨博士立刻被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只能讪讪地说:“我,我就随便问问,你别介意啊!都是丫美国傻逼瞎白呼么,大伙就是觉得很奇怪么,关心地问一下么。。。。。。”

陈言竭力维持着语调的从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我也不知道,回头问问。”

小陈先生转身回屋,迅速收拾东西,逃命一样离开了实验室;又不想回家,没办法面对家里那些衣服、蛋糕和玫瑰花。他走着去了学校不远处的海滩,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天黑。

眼泪滴到了脚边布满绿苔的岩石上,一颗又一颗。心里太难受了,怎么这一次会这么难受呢?

陈言死死咬着嘴唇,想忍住眼泪。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他这个人很少很少会流眼泪。上一次流泪,记得很清楚,是他妈妈中风住院抢救,他坐在手术室外边儿焦灼等待的时候。

再上一次。。。。。。小时候?不记得了,或许就没有再上一次了。

如果事情能重来一回,别说晚上陪姑娘聊天睡觉,就是让他跪在床边捧着姑娘的小脸就这么看着,捧一宿,他也肯定照做。

现如今,明媚鲜艳的笑脸变成冷酷无情的面孔,温柔贴心的问候变成冷漠刻薄的嘲弄,软玉温香的身体变成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冰山,恩爱缠绵的感情变成虚无缥缈的回忆。

当初是“被恋爱”,如今是“被分手”,两件事都像是在做梦。梦醒了,被甩了,那感觉简直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整个身子疼得都裂开了。

那一刻陈言甚至开始怀疑,你对我,真的曾经有过感情么?你怎么可以说变就变了,说跟别人就跟别人了?你真心地喜欢过我,在乎过我的感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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