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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掌中宝(35)+番外

显而易见,爹爹不想她去打扰母亲。

可是今天她没有做到。

她只是太气愤太委屈了,凭什么赵婂被这样袒护疼爱,自己却从出生起便没有母亲。

可是她现在还是后悔了,如果她控制住自己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的生活就不会被打搅,弄得一团糟。

梅氏有些怔忡地站在外面,瘦弱的面庞上带着浓郁的愁绪,指尖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仿佛被抽离的神魂。

佩剑端着茶壶上来换茶,不管客人吃不吃,这茶凉了害得换热的。

梅氏听见脚步声,才恍惚间清醒过来,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去,就连说话的劲道都没了。

她一路上不知是怎么回去的,外头披的大氅也没带着,后面侍候的丫鬟都不敢出声。梅氏似乎感觉不到外头的冰寒,一双手冻得青紫,却只是垂落在袖口,没知觉了一样。

回到院里,四周回暖,婢子们尽然有序地进出,多了几分人气,梅氏的眼睛才微微有了神采。赵婂听到是母亲回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糕点上前迎接。

却见着母亲神情憔悴,苍白无力的样子。她勃然大怒,尖刻道:“那个苏宝瑜又作死!这个没爹……”

梅氏道:“住口!”

赵婂有些难以置信道:“娘!你怎么了!”

梅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够柔和,可面对满脸无知的小女儿,她却有满心的烦躁和无力,只得沉沉坐下道:“你回房里去……想想怎么给,阿瑜道歉。”

赵婂瞪大眼睛,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不要!”

“她算甚么东西,也当得起我道歉!?娘!她打了我两巴掌,您、您忘了不成!我的脸现在还肿着!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我要叫她打哪儿来的回哪里去!”

梅氏心中的倦怠愈发深了,无力道:“婂婂……这事儿,娘想过,是你的错。你不该辱骂她的、她的爹娘。你听娘的话,去道个歉。”

赵婂哭得满脸是泪,摇头拒绝道:“我才不要!您不是说过,我比她要贵重的多,即便是骂两句也没事的嘛?怎么现在反倒要我道歉了!我才不要!不要不要!”

砰地一声,梅氏一巴掌拍在桌上,冷声道:“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闲话!瑜姐儿前些日子因为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你还不知羞耻地上去挑衅她!”

赵婂给梅氏骂傻了,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泪水顺着下巴滴到衣襟上,也浑然不觉。

梅氏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又揉揉太阳穴,叹息道:“婂婂,娘错了……娘从一开始就错了。”

赵婂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她年纪小,并不能理解母亲脸上的沧桑和憔悴。她后退几步,瘪着嘴哭道:“我不管……就是不要……我讨厌您!”说完转身拔腿就跑,一路迎着寒风出了院门。

梅氏在椅子上默默坐了一会儿,才道:“服侍我更衣,我要上重华洲。”

不一会儿,彤环捧着厚厚的披风上来,轻手轻脚地服侍主子更衣。

素环在一边侍立着,轻声提醒道:“夫人,王上甚少见客,更有许多时候不在府里,咱们不若先遣人去问问罢?”梅氏的身子实在不算好,这样来来回回的不一定受得住。

梅氏顿了顿道:“我只能自己去。”

有谁能代她做母亲,又有谁比她更蠢钝?若是赵蔺不见她,那她便等到他愿见她为止。

第34章

这头阿瑜将将起来,还睡眼惺忪的,蜷在床上不肯起身。然而想想今朝的日子,她也发觉自己不得不起床了。

阿瑜的日常是这样,每隔三日要早起给老太太请安,每隔五日总要陪老太太一道用午膳。老太太虽一向待几个小辈皆是笑眯眯的亲近样子,可阿瑜一直觉得,老太太并非是真正无心慈和的长辈那么简单。

所以,她虽不必日日早起请安,可到底还是要认认真真算着时间,固定几日陪老太太一道用膳,再说会子话的。

嗯,不然未来婆母对她的印象多不好啊,话本子里头都这么演的,恶婆婆对上小媳妇,叫男人家夹在当中多受累呀,她可不想蔺叔叔为难。

当阿瑜一本正经地把话说完,端着首饰盘的佩玉:“……”

您真的确定,王上他会觉得为难嘛!奴婢觉得他恐怕不会呢!

不过这话佩玉可不敢说,于是微笑着道:“姐儿做的对,可给王上解决了许多麻烦呢。”

阿瑜笑眯眯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托腮认同道:“那是啊。”

佩剑也点点头认同道:“我就知道,姐儿可聪慧,比咱们会处事的多了。”说罢眼神亮晶晶的。

佩玉:“……”

到了中上,外头也不似清晨那么冷了,阿瑜便不想再把自个儿裹得像只小粽子了,就是佩玉还抓着她絮絮叨叨的,硬是给她再加上一件厚披风。

到了老太太那头,正巧见着喜鹊端着一盘如意糕准备往里头送,阿瑜便笑着同她点头。

喜鹊是老太太的大丫鬟,中人之姿温和相貌,平日里倒是挺喜欢阿瑜的,原因倒是没有很多,就是这位姐儿长得雪白漂亮,还很少惹事,向来能动嘴吃,就不动嘴说,身上架子也不大,丫鬟们私底下讨论她给出的评价都不错。

故而喜鹊也蛮喜欢阿瑜的,想了想,才顿住脚步提醒道:“瑜姐儿,七爷在里头呢,瞧这样子倒并不在闲话。”

阿瑜点点头,微笑道:“好,谢谢喜鹊姐姐。”

喜鹊忙道:“不谢不谢,您快进去罢,老太太知晓您来了。”

于是阿瑜便进了里间,隐隐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老太太的声音和缓,却透着一股冷然:“三房府事体母亲可以插手,只是你必须告诉我,凭什么。”

又是一道男声,低沉沙哑,有着别样的味道:“母亲是王府主母,三房出了那样的事情,总该做些实事。儿子偶然遇见云逸,却见他瘦的很,性子很是沉重,便有些联想到三房府事体罢了。”

过了半晌,老太太有些疲惫道:“算了,你既不肯说,我也不逼你。”

赵苍听母亲这样说,便知她已是答应下来七八分了,于是拱手道:“谢母亲了,儿子也知自己生来便没良心得很,于是近些日子也有意洗心革面,往日那几个通房也皆打发了去。”

老太太难得露出意外的神情,有些了然道:“那我就等着瞧你。”

赵苍是她的小儿子,儿时又遇见过那样的事,许多时候都让她觉得难以面对,于是这些年来放纵他的时候不在少数,也从没用心约束过他。她只想着,小儿子即便是没甚出息,只要有他同胞兄长在,还能短了他荣华富贵享?

可今次赵苍主动改过,这些日子他的动静,老太太也有所耳闻,只不敢刻意询问罢了。既如此,她帮三房宁氏一把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往日她不出手,也只是懒得动,不管三房如何,都动摇不到长房身上来,更何况宁氏瞧着懦弱,她儿子又阴沉沉的,没甚么天赋,即便是帮了他们,想必这对母子也没甚么大出息。

阿瑜听了一回壁角,坦然地走进去,向老太太行了个礼道:“请老太太安。”又转身给赵苍行了一个礼,并不说话。

赵苍见她不讲话了,眸色也变得暗沉起来,不过他不会当着母亲的面同她多话。

老太太以为赵苍是与阿瑜不熟,便也无心叫他们俩这么杵着,挥挥手道:“好了。你哥那头近些日子听闻也缺差使,你去重华洲上,就说是我的话,叫他给你找点事体做做,不要整日就知道同那群不成器的世家子混在一块儿,像甚么样子?”

赵苍同他哥天生不怎么对盘,两人本就差了些岁数,性子又不对盘,如今却叫他去他哥那儿讨差使,又是当着阿瑜的面,赵苍心里更是冷然几分。

然而他还是没有多话,只是嗯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