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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掌中宝(40)+番外

邹氏的大丫鬟知晓自家主子心思,安抚道:“虽则二太太出家祈福,但奴婢瞧着,四下都是夸赞的声音,都说咱们二房的太太心地仁善,是菩萨转世,定然庇佑王府得觅永安呢。”

邹氏淡淡一笑,并不多话。

人言可畏,可这人言,也是最易引导的。她不知道衡阳王打得甚么注意,但梅氏出家以来,二房确实得了许多便利和好处,那可不仅仅是名声上啊。

然而,赵婂虽转了性子,本质上还是个脾气差的,那股倔强劲和阿瑜着实相似。

今日阿瑜没来,赵媛深知这几个人也就赵婂同阿瑜不好,于是也并不开口抱怨,只是笑着一道吃茶,又个个出谜让下家来猜,虽说也不算太尽兴,倒也算是个乐子。

只江淑容偏偏无知无觉的,来上一句:“可惜瑜妹妹没来呢,不然以她的聪明,定然极有意思。”

这话听上去无意,其实就是想勾赵婂上当,叫她酸阿瑜两句,江淑容心里就舒坦了,这样她就好再好言安抚,显得自己度量最大,又最温柔知性。

可惜赵婂只是不说话,顿了顿来一句:“淑容姐姐何不管好自己?成日听你提她,也不见你真的喜欢她,你不累我替你累。”

赵媛抓着蜜饯,眯起眼,心里头早已是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赵婂也会给苏宝瑜说话了?嗯?!

江淑容涵养好,挺言也只是面色微沉,转而又微笑起来:“婂妹妹可别胡说,我的性子慢,有时显得不热络也是有的,若叫你误会,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赵婂哼笑,不置可否:“你怎么想的,甭打量着旁人看不出。不止苏宝瑜的事体,还有旁的事体,在座几个都不是傻的,就是不说破罢了。”

她说着兴致索然地把杯子一放,起身道:“总呆在屋里有什么劲,咱们去外头踏着雪赏赏景色也极好。”

江淑容的脸一时红一时绿,除了赵媛帮她说了两句,赵娢和赵婳两个都没怎么搭腔。

赵媛也有些奇怪,不知到底发生了甚么,怎么赵婂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赵婂见到苏宝瑜,不是分外眼红,就是唇枪舌战,背地里不知吐了多少酸水。今儿个却转了性子,虽则瞧着还不情愿,却愿意给苏宝瑜说话了……

赵婂年纪最小,她说要出去走走,大一些的姑娘也都十分迁就她,于是几个姑娘皆披上了厚实的披风,一道相伴着走出门,迎面吹来一冰寒的微风,几人都沉默起来,刚才的那场龃龉虽再没人提,可是大家心里头都记着呢。

赵婂脑后的黑发油光水滑,走路都风风火火的,一个人走在前面,一点也不在意旁人如何想的。

过了一会儿,渐渐有人说话了,几人搭着话,气氛也缓和了许多。正值冬末春初,路边也能闻见一丝浅淡的梅香,赵婂的脚步轻轻一顿,转身道:“咱们去梅园瞧瞧。”她踩着雪,脸颊有些泛红,眼中氤氲着些许雾气。

梅园中的春梅都开了,红白二色恰如其分地点缀起一片繁花,远处传来古琴声,琴意像是宽阔平和的流水,宽和尔雅。

赵娢拉着赵婳的手臂,指着天上微笑道:“婳姐姐,你瞧啊,好漂亮的小凤凰。”

穿过几颗梅树,她们看见一道鹅黄的身影,正立在那头背着身,脑后的黑发被微风吹得飘动起来,发髻上垂落的两道鹅黄的丝绦也跟着轻轻摆动。

那姑娘手里捏着风筝线,正晃着娇小的身子,跟着风筝走动。

她一转身,露出一张白皙秀丽的脸,杏眼淡眉,小梨涡含羞漂亮,精致得像是画中小仙子。

仙子挥挥手,同她们打招呼。

赵媛抱肩上前,语气不太好:“阿瑜,你不来表姐的宴上,就是为了自己放风筝的?”

阿瑜顾着手上的风筝呢,语声随意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听她说完,赵媛才看到阿瑜身后亭子里的男人,一身白衣,微垂眼睫抚着古琴,那阵极舒缓好听的琴声,便是出自他手。

赵媛无语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上去打招呼么?叫一声大伯您好您也来梅园啊?那样似乎更尴尬,但不打招呼吧,显得她很没礼数啊,那岂不是非常的尴尬?

后头的江淑容也走上来,看着远处的男人不语,眸中柔情依依。赵媛知道江淑容的心思,故而拉拉她的手,示意稍等。

阿瑜看到后面的姐姐妹妹们,倒是把风筝线塞给了佩玉,又去凉亭里,凑近着声音像轻柔的羽毛,同赵蔺道:“蔺叔叔,她们几个恰巧来了,想给您行个礼什么的……”

几人简单隔着十多步行了礼,赵蔺也没有留,于是她们又退了出来。

赵媛等瞧不见人了,才轻声嘟囔道:“阿瑜也真是的,和大伯伯怎么也不是亲眷,怎么能单独一道放风筝呢?她该叫上我们才是。”

江淑容声音清淡道:“王上总是迁就小辈的。”

赵婳性子冷清,心里明白那点是非,就是不说话。

赵婂之前一直没出声,现下玩着手里的梅花瓣,淡淡道:“淑容姐姐和媛姐姐也管得太宽。”

江淑容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酸涩,轻轻道:“有什么宽不宽的,瑜姐儿本就做错了,我们说两句也没什么。”

赵婂冷冷道:“那你的意思是,王上也错了?江家姐儿,你那点小心思都收起来,上不得台面的话也少说,若是叫我听见了,将来你若来王府,我定叫你好看。”

众人:“……”

赵媛:婂婂最近吃错药了,看来蕉二伯母的事对她打击太深了。

赵婳:妹妹最近挺好,回去嘉奖一下罢。

赵娢:天气真好。

江淑容低着头,没有再说话,直到园子外头,几人分开回了院子,都没再有人说话了。

赵婳同赵婂一道走,姐妹俩一路上话很少,赵婂把斗篷上的兜帽戴上,小半张脸隐没在斗篷底下,踩着雪发出沙沙声,只是嗯两下,表示自己知晓了。

赵婳寻常话不多,只是这趟实在有些好奇了,于是问道:“婂婂,你同姐姐说说,你为甚要帮阿瑜说话?你平时不是……”

赵婂垂眸道:“没什么,就是随口一说。”

她看着前头的路,心里有些茫然起来。这些日子苏宝瑜别扭地照顾她,她都看在眼里。她还是不喜欢苏宝瑜的,嘴巴那么坏,性子又不见得多好,谁会喜欢她呢?

只是,母亲走前向她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她便没法再厌恶苏宝瑜了。有时反倒觉得她们俩很相似呢,反正都被母亲抛弃了,还有什么值得互相嫌弃的?

第40章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春日里,原本出门在外的老太太也回来了。她带回一个小姑娘,听闻这个小姑娘是文家的后裔,而文家自从败落下来,就不曾出过一个像样的后生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文思思成为府上的焦点,毕竟她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也是故去衡阳王妃的娘家外甥女。这样一想,这个姑娘在府里同几位正经的姐儿,也没差了。

老太太对这位文家姑娘管教很细致,自从她来了王府,便养在老太太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比着最精致的来,但也不曾过分纵容,可只要是个人,都能觉察出老太太对她的爱护。

当然,同样在老太太膝下放养的阿瑜,便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从前也没人觉察出来,到底老太太护着阿瑜,又总是笑眯眯的待她好,心里羡慕的人比比皆是,谁不说阿瑜好福气,不是血亲胜似血亲呢?

可是文思思一来风向又变了,都说阿瑜到底算不得正经的王府姐儿,文家姑娘一来就没她甚么事了。老太太养阿瑜,那真是放养,任凭她如何呢,也并不把着手指点,而老太太养文思思呢,却真是耗费了心血,一针一线都要操着心的。

这样一看,高下立现了。

江氏刚从儿子那头归来,听闻自家宏逸又给先生夸了,心里头便泛出喜意来,况且她近日听闻阿瑜失宠的事体,也幸灾乐祸着呢。她从前一直担心,万一老太太一个高兴,把那个孤女嫁给自己儿子,那自家岂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