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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掌中宝(49)+番外

赵子贤站在一旁,心里一团乱麻,只对长宁县主道:“长嫂,莫不是有甚么误会罢?母亲王府里怎么会有……有这样一位姐儿?”

长嫂威严甚重,说一不二,可赵子贤只怕她会错怪自己的母亲。

长宁县主闭眼,冷冷道:“表哥的女儿,我一眼便认出了。”类似的眉眼,相似的眼眸,她是死也不会认错的。

她转身,看着老太太,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叫阿瑜,不是么?老太太还想欺瞒我么,您到底有什么用意?”

三月前,她生了一场重病,人人都说,她怕是活不过开春,便要去见先祖了。

正在那个时候,她收到了一封来自衡阳王的书信。

衡阳王把话说得很简略,但却奇异地令长宁县主活了下来。

她就那样一日一日的康复,躺在病榻上咬着牙,看着太阳一日日升起,她心中只恨自己这副身子太过病弱!直到能够下地的时候,她便迫不及待地要去衡阳。

衡阳王与她,皆不是轻信他人之人。故而赵蔺在书信中并无赘言,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从哥哥的意愿,到他们的婚约。他只请长宁县主能去衡阳一趟,一则为阿瑜正名,二则参加阿瑜的及笄礼。

但长宁不是傻的,来了王府后,她才发现事体并不简单。阿瑜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而王府的这位老太太,一直不想让阿瑜见自己,更没有要让她们相认的意思。

明明赵蔺信中略提起过,老王妃是知晓阿瑜身份的,可她总是避而不提。

于是她会意,赵蔺选择这个时候邀请她,定然有更加深层,难以说明的用意。

一则让她为阿瑜正名,使她从此挣脱身世束缚,无拘无束。

二则既她来了,大长公主也不远。赵蔺是要让阿瑜自己选择,到底何去何从。

至于老太太,大约是附带的,让她这个娘家人顺手对付一下。

长宁县主不是旁人,她是大长公主膝下养大的姑娘,如何会被老王妃几句话打回去?

于是她淡淡道:“请老王妃把阿瑜带来见我。我想是时候告诉她,她自己的身份了,不是么?”

老太太心中万分不愿,况且她之前已经说不知道,那定然要抗到底。于是老太太也露出一丝冷笑,道:“阿瑜的身份,老身是不知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蔺哥儿,她带阿瑜归来时,也并不曾说过这孩子从前的宗族血脉。如此,老身是无法贸然让阿瑜见你了!”

她话说得义正言辞,可是她略微上扬不耐的语气,则透露出心中的不稳。若是寻常,她真不知晓,那想必只会好声好气的说话,到底是当了一辈子贵妇人的女人,如何能连那点涵养都没有?

长宁县主冷冷看着老太太道:“老王妃,请您不必再说了,若阿瑜不是我兄长的女儿,那我自不会为家族添一个毫无干系的人。您若不知,那便让我这个知情人来决断,这难道不公平么?”

赵子贤想了想,也附和道:“是啊,母亲。既长嫂说瑜姐儿是,那便不是空穴来风,您若不叫阿瑜见她,那倒有些不合常理了。”

老太太没法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实在不敢再坚持,不然就太露骨了,于是对喜鹊道:“去把瑜姐儿叫来,就说有人来人亲,让她做好准备。”

没一会儿阿瑜便来了,她有些懵懂地看着这一屋子人,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长宁县主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消瘦的背影微微颤抖,她道:“好姑娘,抬起头……”

阿瑜看了看老太太,见她没反应,便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正视长宁的眼睛。

长宁县主颤抖着双唇,抚摸着她的鬓发,轻轻询问道:“你爹爹……你爹爹他,去得安详么?”

阿瑜睁大眼睛,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摇摇头不肯说话。

长宁上前两步拉住她,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她一把把阿瑜抱在怀里,冷淡的嗓音有些哽咽:“孩子……我的好孩子……”

阿瑜有些茫然,可是长宁怀抱里的暖香实在太令人舒适了,她不自觉地轻拍长宁的肩膀,犹豫道:“可是我不认识您啊……”

长宁松开她,拿帕子按住眼,有些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只是带着些微的笑意,轻柔询问道:“你爹爹,是不是名字里有个逡?他是不是偏爱青色的衣裳,平日里最好吃甜食,但却十分克制,最爱饮酒,还能酿失传的乌玉酒,写字能换上百种字样,作画不喜欢压印,时常日夜颠倒编书……”

阿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她,一颗心砰砰地跳起来。

长宁又道:“阿瑜,阿瑜,他年少时说,君子爱瑜,故而若将来得一女,定将珍之若宝,喜之若瑜。不成想你真的叫阿瑜……”

阿瑜有些懵懂地掉泪,茫然睁大眼,轻轻问道:“您真是我姑姑?”

她曾听爹爹提起过一两次家人,那都是在他饮酒之后。他并没有多言,只是玩笑说姑姑爱面子,她的爷爷奶奶更爱面子,而她的外公外婆特特爱面子,横竖他们过的都没他自在。

阿瑜当然不敢把这话说给长宁县主听,她只是简略道:“我爹爹提起过您。”

长宁还沉浸在伤痛里,不由问道:“他……都说了甚么?”

阿瑜尴尬,擦擦眼泪垂眸道:“他说,姑姑爱面子。”

在一旁默默瞧事的赵子贤:“……”不愧是程逡之。

长宁却笑起来,又流下眼泪:“他说的没错,我的确爱面子。”

赵子贤:“……”她真没见过长嫂这幅样子。

阿瑜道:“可是,我仍旧不敢相信,您是我姑姑。您是县主不是么?那您可厉害了,而我爹爹只是个穷教书的,您真的没弄错么?”

长宁笑起来,轻轻捏她的面颊道:“傻孩子,这些都是衡阳王殿下信中告诉我的,他希望你知道这一切之时,有你真正的家人在身边。”

长宁转身,对面色铁青的老太太颔首,淡淡道:“我与阿瑜先行告辞,还有许多事体要告诉她,便不占着厅堂了。”

阿瑜被她这位出身高贵的姑姑牵走了,余下老太太捂着胸口,面色暗沉。

赵子贤有些害怕,连忙要上前扶她,却被老太太一把推开。

文氏目眦欲裂,呵呵笑起来:“好啊……我的儿子!真好!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赵子贤看着母亲这样,心里头也害怕,还是抖着声音道:“母亲,兄长他不会的,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文氏冷笑起来,一把推开赵子贤,把桌上的茶具通通拂在地上,声音冷硬漠然:“他让我替他养孩子,等到那孩子长大了,便把我一脚踢开。这一脚踢得够狠的!从……从宁氏的事体开始!我就再没还手的力道!”

老王妃算是把一切都理通顺了。

怪不得那晚宁氏早早就准备好,怪不得宁氏让赵云逸穿了那身衣服,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动作,反倒恰巧在那个时候叫她发现了?

宁氏当日一根簪子了结性命的同时,便让她这个老王妃没了立场和颜面,使她不得不韬光养晦,躲在屋里装病。因为即便宁氏是自我了结,可没人不觉得是她的错!怎么刚从她屋子里出去,人便直接自裁了,天下根本没这样蹊跷的事体。

于是她遭受着旁人的揣测和猜疑,每日煎熬着,而直到现在事体将将过去一些了,她准备继续着手了,那个久病的长宁县主却不请自来了。

赵蔺这是在给长宁县主争取时间。

让她有力气能赶到衡阳,把一切含着荣耀的血脉和身份还给阿瑜。

而长宁县主都知道了,那大长公主一定不会远了。

文氏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失算了!

第48章

长宁县主的到来,在王府女眷的心里掀起了屡屡波澜。

长宁县主将将来几日,便表现出了对阿瑜的喜爱和兴趣,不但邀请阿瑜与她同住,还把阿瑜当女儿似的宝贝。若不是长宁县主没儿子,都有人揣测她是要把阿瑜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