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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掌中宝(93)+番外

老太太道:“阿瑜要是觉得可以,祖母明儿个就开始替你择婿,横竖有你兄长撑着门面,也不求孙女婿能多有才干,不过就是多疼你,有空陪着我们阿瑜,能听你话,那就好了。”

阿瑜心道,自家祖母怎么这么懂她?

于是她微笑着斜了赵蔺一眼,小脸扬起软软道:“好,祖母说的都是阿瑜想的。”

镇国公咳嗽一声:“嗯,她们俩在开玩笑呢,真好笑……哈哈……”

赵蔺不见喜怒,但眼里的暗沉却并不曾掩饰。

老太太斜了镇国公一眼,冷道:“哪个开玩笑了?你没见阿瑜说要招赘么?我看这婚事儿也甭谈了,还是招赘来得容易。”

阿瑜一脸懵,拉着她祖母的衣角道:“甚么婚事儿?”

她祖母威严道:“不就是你爹给你订的亲事么?今儿个就是谈的这个,你不愿嫁,祖母哪里会逼着你?”

阿瑜看了眼赵蔺,却见他也在淡淡瞧着她,她有些害羞和慌张地赶忙低头。

她心里头就有点不服气,凭什么每趟都给他吃准了?她可再不是任他管的小姑娘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阿瑜梗着脖子,冷冷道:“那我不嫁了。”

她这话说得像小孩子赌气,听着就不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叫老太太听了心中也是无奈多过欣喜。

说真的,她的确不大想自家阿瑜嫁进宫里头。

她自个儿便是宫里出来的,如何不懂宫中的苦楚?但阿瑜自己喜欢,等也等了那么些年了,况且新皇的确爱她,尽管这个男人并不显山露水,但是老太太也算是活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盐米,如何瞧不出他们的暧昧情愫?

她向阿瑜建议招赘,一半是真心的,另一半也是心中有怨罢了,她对这个孙女婿,从来都谈不上喜欢。

但阿瑜这样天真,在感情上甚么都懂得不多。她心中所付出的一切感情,都纯粹而明媚,叫人根本舍不得去破坏。说这样的气话,大约也是赵蔺太忙了,这些日子也没能好好顾着这孩子。她给娇惯得厉害了,自然受不了。

这些其实,在老太太这眼里,也不过都是小事。夫妻相处之道,怎能不磨合?

她正想着,便听阿瑜又加上一句:“还有那个甚么文妙德的,不是挺好的,又是太后娘家人,又长得如花似玉年轻美貌的,和陛下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又来凑甚么热闹?横竖他都懒得管我。”

老太太刚想说点软和的话,现下又有点头疼。

自家这小姑娘真是,想哪出说哪出!

这孩子,嘴巴硬起来可是一丁点儿也不相让的,逞能的本事有了,这事后后悔找补,又眼泪汪汪抽噎着缠人。

却听年轻的圣人缓缓低沉道:“是朕考虑不周,叫她受委屈了。只现如今朕政务缠身,不得便利。若她现不肯嫁,不若让她进宫来住,如此朕日常都能照顾好她。”

老太太第一个不高兴,皱着眉道:“陛下可是觉得,阿瑜的祖父祖母都是摆设?她又不曾与您大婚,如何能住进宫里头去?她可不似那起子不知所谓的姑娘家。”

阿瑜:“……”

其实她只是略带一带文妙德,没想过真的怎样,但仿佛她祖母是记恨上了,略提一提就是满满的瞧不上。

陛下于是便简略道:“文家的事,朕回宫便会处理好。”

文妙德要住也是住在太后那头,她来宫里这么些时日,那可是一点儿没能私下见过皇帝,老太天这一说虽是冤枉她,但也不去是冤枉。

他说罢起身,淡淡看阿瑜一眼,低沉道:“跟不跟朕回宫?嗯?”

阿瑜端着道:“谁要同您回去,宫里可不是我家。”

他竟然笑了笑,漫不经心道:“随你,但婚期已经定了,等你入宫,我们慢慢谈。”

阿瑜:“……”她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她扭头瞧了眼祖母,委屈道:“不是说好给我招赘的么!你们骗我!”

老太太摸摸她脑袋,慈祥道:“阿瑜,别发脾气,今儿个晚上吃你最爱的糖蒸酥酪,开不开心?”

阿瑜:“……”

她气得眼泪汪汪,摇摇头道:“我不要吃那个,想吃咸口的。”

已经走出门的皇帝,闻言眸中露出一点隐约的笑意,吩咐道:“叫御膳房做些咸口的点心,送到镇国公府。”

第89章

到了傍晚时分,慈安殿里里外外皆掌起了朦胧的灯火。文妙德边给文太后篦头发,边微笑地同她说些家常。

文太后自从来了京城便有些郁郁寡欢的,吃甚么都吃不下,有时宴请几个宾客也不过兴味索然。

文妙德听说,这件事和文太后的小儿子有关,但至于到底是甚么样的关系,她是一丁点儿都不晓得的。她姐姐文思思临出嫁前,便同她说过,凡事不多问,凡事不多说,只要安安分分的,便不会出事儿。

每每篦一下头发,文妙德便会小心在玫瑰露水里头沾一沾篦子,这样梳出来便是满头芳香。文太后被她伺候得十分适意,含笑道:“妙德啊……你也快十八了罢?”

文妙德柔和道:“是。”

文太后叹气道:哀家还想着留你些时日,再陪陪我这老人家,也不知你这心里会不会嘀咕。”

本朝的姑娘,因着前些年的瘟疫,出嫁的都有些晚,即便二十岁才嫁的,也有大把,渐渐也成了风俗,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多留两三年也没什么。

只是文妙德自问,自己还是耗不起。

她从小便与她姐姐文思思一道,几年前衡阳老王妃来,准备带一个女孩在身边养着,做做伴儿。文妙德一心想着姐姐,于是便摆出一副瑟缩的样子,任谁瞧了都不喜欢。

于是姐姐文思思,跟着老王妃去了王府,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临了了,姐姐仿佛有些得罪了老王妃。姐姐偷偷见她时,只说无事,不过是在婚事上有些龃龉,老王妃宽厚,叫她不必挂心。

但文妙德心里知道,哪儿有这么简单?她细细一琢磨,便品出点味道来,于是便毛遂自荐,求老王妃收养了自己,亦承诺会好好听话,诸如此类。老王妃瞧着还是不怎么爽利,但也算是听进了她的话,于是便痛快任姐姐嫁出去,并附上了一些嫁妆,并把她接到了身边。

在文太后身边呆久了,文妙德也咂出了些味道。这老王妃想叫他嫁给圣人。

平心而论,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当皇后?

但文妙德一向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些荣华富贵,身份权利,她和姐姐要来都没用。至于情情爱爱,更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几年前她就知道,姐姐喜欢衡阳王。

那时姐姐偷偷去看她,两人一道撑着雨伞在屋檐下,姐姐看向雨丝的眼神都缠绵而惆怅,偶尔提起王上时,姐姐也会笑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但笑容褪下,无论是文思思还是文妙德,都成了温驯的外家女,没有什么自己的脾气。

但即便是那样,姐姐还是选择了外嫁。文妙德见过姐姐的样子,心中虽遗憾,却也释然了。没那个命,但只要足够清醒,日子也能越过越有滋味。她们离开衡阳时,文思思的第二个儿子都已经出生了,虎头虎脑的,伴随着爹娘的欢喜,必然有幸福安康的一生。

从那时起,文妙德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比任何人都清醒。

文妙德笑道:“昨儿个还给您绣了个抹额,只一直在琢磨,上头的珠子嵌甚么好儿。能这般侍奉着您,妙德觉得这样的日子,已是很知足了。”

文太后在铜镜里看着文妙德的神情,也不说好不好,只是笑了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不一会儿,膳房送来几笼小巧的糕点,于是文太后便似是随意道:“妙德啊,你给陛下送去,就说是哀家的意思,不要忙于政事,却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