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坑鹰猎之与你并肩(24)

作者: 扬刀 阅读记录

“二鼻子!去找医生!相信我!不用管我!”她在下坠的过程中,向二鼻子呼喊,忽然明白了在下天坑时,张保庆隔断绳子并向自己喊“相信我”的原因,那是要告诉对方,不要做傻事,要活着。

当张保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与杨烨躺在相邻的两个病床上,杨烨还没有醒,身边只有走来走去的护士,一个眼熟的人都没找到。

“醒了?感觉怎么样?”年轻的小护士问。“你们命真大,幸亏他们地质队有应急的药品,否则你们就得在从村卫生所转到我们医院的路上烧坏脑子了。”

“怎么只有我和杨烨两个人?没有人在这里陪护吗?”张保庆有些疑惑。

“怎么没有,把你俩送来的时候,来了十几好人呢,不过听说有个跟你们一起的小姑娘掉到冰缝里去了,就都回去找人了。剩了一个小姑娘在这儿照顾你们。”

掉到冰缝的小姑娘?留下来照顾我们的小姑娘?菜瓜呢?张保庆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一种不安从心底涌上来。

正说着,小红果推门而入,手上提着两个饭盒,看见张保清醒了,急忙走过来。

“张保庆,你终于醒了……”

小红果在这里,那掉到冰缝的小姑娘呢?

他的脑袋还有些疼,还有些气喘,想咳嗽。他有些听不清小红果在自己耳边说这些什么。

“菜瓜呢?”他的声音有些颤。

“菜瓜……”小红果的声音里,也充满了颤抖。“菜瓜在回村儿找救援的时候,掉到冰缝里去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你放心,一定能找到。”

他听不下去之后小红果在说什么了,他一把拔掉左手背上输液用的针管,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

小护士原本要狠狠地教训他,可看到他充血的双眼和暴起青筋的额头,还有那在眼中积蓄的泪水,便知道,这个人一定失去什么重要的人了。她只能和小红果一起拦在病弱的张保庆面前,让他冷静一点。

正在这时,二楼的窗下,传来鼎沸的人声。有熟悉的声音夹杂其中,是二鼻子,正在呼喊他姐的名字,带着浓重的哭腔。

找到了!菜瓜找到了!她一定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二鼻子不会哭成这样。不过可以好的,可以好的。

他拉开拦着自己的小红果,看着她的眼睛说:“小红果,还是你告诉我我对菜瓜的感情的,你一定不会拦我的对吧。而且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用再床上躺着了,我就去看看菜瓜,看看她怎么样了,伤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能好。我就去和二鼻子说两句话,我立刻就回来,行吗。”他在害怕,害怕一些自己刻意回避的东西。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奔涌而出。他弓着背,好像胸腔里很痛,痛得想要剧烈地咳嗽。

小红果拉掉眼中的泪水,扶住他的胳膊:“走,我带你去。”

急救室的门紧紧关闭着,红色的灯照地整个走廊分外严肃。十几个人,有一些是鹰屯的村民,有一些是地址对的人,或蹲在地上,或坐在长凳上,焦急地等待着。

张保庆站在二鼻子跟前的时候,二鼻子正抱着头蹲在离急救室门最近的地方,他似乎想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或者埋到地下去。张保庆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揪起来,问他菜瓜怎么了,伤得重不重。二鼻子在看到张保庆的瞬间就崩溃了,他眼泪簇簇地流下来,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块石头,哽咽地无法说出连贯的话。张保庆看他这样子,便知道,菜瓜伤得太重了。

一旁的商雪榕将二鼻子扶到椅子上,转过身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张保庆。

菜瓜掉落的冰缝很深,那个把她拉下去的男人摔下去的时候就死了。菜瓜摔倒了脑袋,更重要的是,她被冰柱插穿了右腹部。所幸冰柱在一定程度上较少了血流量,众人的营救速度也很快,菜瓜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还是有生命体征的。

还是有生命体征的,这是一个多么严酷而宽容的现实。

四个小时漫长的等待,张保庆坐在长椅上,一步也没有挪动。

当急救室的红灯关掉的那一刹那,他站了起来,看着二鼻子冲到医生的身边问话,看着他又一次抱着头蹲到地上,开始放声痛哭,看着商雪榕脱力地坐到长椅上,看着鹰屯的村民露出放心了的表情,他的眼泪流了下来,心情好得有些想笑,却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地质队的工作已经无法继续开展了,杨烨将老龙口的情况上报组织之后,就有另一个部门的人将整个研究资料以及后续调查工作接管过去了。听人议论说是安全部门的人接管的,但杨烨没有心情管这些事,商雪榕犯的事儿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商雪榕主动配合安全机关工作,汇报了很多事情。鉴于台湾那边目前目前并不知道她的的特务身份还没有暴露,只对她进行24小时监视,并不拘禁,以希望能通过她,钓出更大的鱼来。

杨烨和商雪榕在两周之后随着地质队的大部队一起走了,张保庆作为编外人员,又在鹰屯多留了两个月。

鹰屯的天空比北京的要蓝很多,有鹰飞翔,不像北京,飞过的只有鸽子。

菜瓜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虽然张保庆老在他面前跟她呛,说什么“你本来就傻,现在撞到脑袋,简直呆得不像话”,但是这也不影响菜瓜的每天好心情。

张保庆康复之后,也去邻村儿的庙里,求了个红绳儿。他说:“虽然小爷我不信这个,但是既然你信,我就给你求一个,保你平安,不要再在肚子上戳个窟窿,也不要再撞到脑袋了,你已经不能再傻了。”

他老说她傻,因为她刚醒的时候,确实傻了一段时间,听人说话,和人说话,都懵懵的。别看现在他老拿这打趣,那时候可把他吓坏了,整天拽着她的手跟她说话,看她整个人呆呆地,他竟然还掉过眼泪呢。现在好了,她不傻了,他却又那她犯傻的时候打趣,真是岂有此理。

两个人并排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坐着,菜瓜的头发应为手术的原因被挂掉了,现在长出来扎手的毛刺,只能带着个帽子遮住。张保庆晃荡着双腿,笑嘻嘻地看着她,都把她看毛了。

“张保庆,你怎么还没回北京?地质队的都已经回去了。”有些事情,轻描淡写地问出来,反而谁也不用伤感。

“我又不是地质队的。”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语气。

“可你在鹰屯已经没事儿干了啊”。

谁说我没事儿的,我这不是陪你呢吗。

“再过段时间,再过段时间再回。”

再过了段时间,大概有一个多月吧,菜瓜出院了,

二鼻子鼻子一把泪一把地把他姐接回家,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说要让他姐补补元气。张保庆蹭了顿饭,顺便也蹭着在菜瓜家住下了。

中间菜瓜又提了几次他回北京的事儿,被他三言两语绕过去了。

可是,有很多事情,拖着,是无法解决的。

终于,苏华芬的电话,拨到了鹰屯的传达室里。

“好,后天,我就上车回家。”

又起风了,这是暴风雪那晚过后,最大的一次风。

风过之后,鹰屯的天空更亮了,两个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各自坐在两边的门墩上,仰着头看星星,像极了流星划过的那一晚。

“菜瓜”,他轻声地说。“你一直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菜瓜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蹭在她家,给她普及国家狩猎政策、国家保护动物法、城市年轻人的进步这些行为的意义,只不过他一直没有说破,她也一直没有回应而已。

“菜瓜,跟我去北京吧。”张保庆的声音很轻,很和缓,仿佛不是在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菜瓜看着星空,摸着手腕上的红绳。

“现在的我,是属于雪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