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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275)

“当家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怎么能……”

一直冷面沉默的马师长这会儿搁下茶碗,望着急红了眼的息栈,淡淡开口:“亭,你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你真打算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

“你个狗日的王八羔子给老子闭嘴!”

“殿下你能不能就不要讲话!”

大掌柜和息栈扭过头齐齐地冲着马师长一声吼。

马师长自从大掌柜闯进房中,就没有挪地方,面对一只枪管,既不反抗,也不服软,更没打算逃跑。神色傲然的一张脸,眉眼中的情绪分明是在说:这腌臜世道,本宫本来就活腻歪了,土匪头子你有种就朝我开枪,本宫难道还怕死么?!

他这时丝毫没有理会大掌柜的咆哮,反而平静地说:“亭,抛开你我之事且不谈,你一向清风白露、慧质灵秀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受得了这样粗鲁蛮横、青红不分的人?你又不像我这般无路可走,无处可去,只能被迫委身军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你如今为何就这样轻贱自己……”

“殿下,你!……”

息栈急得想拿块布堵住马师长的嘴巴。

房中突然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

马师长的话就是一把锥子,而且这一锥下去戳得是三个人。

三颗心的绞痛,谁也没比谁更舒服。

大掌柜怔怔地望着眼前看似不急不慌、胸有成竹的马师长,又看向息栈,眼瞳中闪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痛楚和惶然,声音逐渐暗淡沙哑:“羊羔儿,你跟老子讲一句实话,你,你咋想的……你要是当真觉得老子亏待你了,这些年待你不好,还是想跟他……”

息栈急切地说:“当家的,不是的,你听我说,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在一起,你放过他行不行?算我求你这一次!”

“老子要是不依呢?”

息栈眼中再一次淌下泪,一字一字地说:“那你就是逼死我。”

大掌柜的眼骤然红了,眦裂的眼眶中涨涌出血红血红的两泡子水,血色缓缓浸染一整张脸,呆呆地看着息栈,瞳仁里迸出的是万般的震惊和深重的失落,喉头颤栗。

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小羊羔儿,如今要跟别人同生共死去了。

死里逃生之后内心一直纠结的那件事,息栈在马公馆遭遇的事,心里虽是万般恼怒纠结和不甘,仍不忍心去责怪小凤儿,只因为他是一片忠心,为了搭救自己。

现如今才明白,什么一片忠心,分明是去会老相好。

原本以为的“以身换命”的痴心深情,到头来换给自己的是一顶赤裸裸的绿帽子!

大掌柜缓缓扭头望向窗外,不再看息栈一眼,牙缝里挤出几行支离破碎的字:“你跟他一起滚蛋!老子只当这辈子没认识你!……俺镇三关今天还给你两条命,还欠一条,下辈子再还,以后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两个!”

息栈一把没抓住人,大掌柜冲向房门,一拳头狠狠砸在窗棱之上。

“咔嚓”一声,窗棱碎裂,窗纸稀烂,拳头破窗而出。

窗外“嗷”一声哀嚎,脸孔一直紧贴在窗上猥琐偷听的黑狍子,狼狈不堪地捂着脸,血水从手指中“咕嘟咕嘟”喷出。

息栈奔出房门,大掌柜的黑马已然绝尘而去,人影儿都瞧不清楚,急得连忙跟黑狍子和慕红雪说:“你们快去追他,别让他出事儿!跟他说我一定很快就回去!”

“你让我们去追,你自己不追?我们算干啥的?你可真是,真是……”慕红雪没好气儿地瞪了息栈一眼,翻身上马。

黑狍子捂着冒血的鼻子,气哼哼地嚎叫嘟囔:“俺今儿个就不该出门,这都啥事儿啊?!俺说二当家,又不是俺爬墙勾搭,当家的咋不揍你,不揍那狗日的姓马的,他打俺干啥啊!”

息栈没工夫与那二人解释,回房架起马师长:“走,我送你离开这里。”

马师长抓住息栈的手:“亭,我方才说的话,你听不明白么?”

“什么话?”

“你当真想要就这样跟个土匪头子过一辈子?他有哪里好?”

马俊芳的一颗脑子实在想不明白,当年那个风流精致的小鸾亭,怎么就能与一个土匪大老粗过日子?这俩人站到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恩爱的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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