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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38)

黑狍子问:“当家的,咋个?响不响,还是等天亮?”

镇三关两眼一眯,牙根一搓,说道:“不等了,砸明火!”(1)

随即转头吩咐各人的行动路线。众头领低声应承,四下散开而去。

待到了亥时,正是肉足饭饱,睡眼昏花,岗哨懈怠,灯火交更之际,一枚响箭呼啸而起,射向天边一弯勾栏新月。

“砰”、“砰”、“砰”几声轰鸣的枪响,“汉阳造”的枪子儿将大院四角居高临下的枪手全部端掉。

镇三关派去的是绺子里枪法最好的几个狙击手。这“汉阳造”势大力沉,射程可以够到八百米,一枪子轰过去就能将人彻底摘瓢,尸身上连脑瓜子的囫囵形状都找不见了。

院子正门被撞开,马队直接冲入,交起火来。

镇三关将手里两根枪管子放平了,直接冲着毕家院子里的一群家丁甩了两梭子。

这盒子炮是十发连响,若是放正了打,后座力比较大,连发打不准,只能点射。有经验的枪手是将这盒子炮平着举,横着撩。如此连发出来的枪子儿,借着枪管子沿枪身轴线的跳动,一梭子子弹成一个水平扇面,横着泼出去,直接将冲上来试图抵抗的持械家丁撂倒了无数。

驰马冲进了第一道墙,众人下马持枪往内院冲,留下一拨人在外院警戒和扫障。

这老毕家的深宅大院盖成了一个“回”字型,四四方方,两道院墙,内外都是两层的小楼。

镇三关领着人进了二道门儿,冲着院子中央高声喝道:“老子是那祁连山上的响马,报号‘镇三关’!来毕老爷家取过冬的银子,只取钱财,不想插人,不动老弱妇孺,缴枪的都能活命!”

随即用持枪的两手在耳朵边儿一招呼,黑狍子带一伙人四散开来,踹门,进屋,专点那些抄家伙负隅顽抗的男人。

一梭子子弹破窗而入,直接将正堂里摆的立冬的两桌羊肉火锅酒席给扫了。

一时间桌翻凳倒,盘碗灯盏满屋乱飞,一屋子的女眷和幼崽儿惊慌乱蹿,尖叫奔逃。

镇三关正待要进正堂,听得脑顶上动静不对。一抬头,毕家的七八名家丁提着枪从二层楼的屋中冲出,拉了枪栓,向着院子中央开火。

“他奶奶的!”镇三关骂声出口,迅速侧翻躲开几粒枪子儿,身子踉跄一闪,躲到二道门的影壁后边儿。

居高临下的几把匣子交替开火,火力一时间压得门口的人抬不起头来。院子中央留下了两名未及躲闪的伙计的尸首,已经遍身都是冒血的枪眼儿。

这时只听后院儿里一阵骚动,枪声四作。女子的一嗓子清脆爽利的吆喝从后门口响起:“小剑客,你走天!老娘趟地!”

镇三关从影壁后边探出手来“砰”、“砰”撩了两枪,咧开一嘴白牙,乐了:“这娘们儿,来得还算是时候!”

话音未落,敏锐的耳鼓觉察到小院落里凌厉的寒风骤起,脑顶之上的之上,突现一片阴影。大掌柜缩着头悄悄从那影壁后边儿闪出来半只眼睛,一仰头,唬了一跳。

只见一面缠黑布、颈绕白巾的身影,竟然从那院落二楼的房檐之后升了起来!

那纤瘦身影将自己的整颗头颅裹进黑纱之中,只露出两弯细长清秀的眉眼,在院落中冲天灯火映照之下,隐隐闪出两道阴郁的寒光。手中一柄淬亮的长剑,于空中一挥,剑气所及,屋脊上的一片瓦砾或塌陷,或崩飞,尘烟四起。

那正在拉栓放枪的一排毕家家丁纳罕之间,纷纷仰头,惊讶地看到那身影如同一只展翅的飞鸿,自暗黑夜空中掠入眼帘。月色的华光集于剑锋一点,一群惊恐的眸子里迅速划破一道阴影。

手腕留了力道,剑尖只轻轻一挥!

那一排家丁突然扎着手嚎叫起来,手中的枪械纷纷落了地。

这边儿的镇三关定睛一看,哎呦呦,那一排人的手不是断了手腕就是缺了手指,白骨森森,鲜血迸流。

“俺的娘咧!这小羊羔子,咋个比老子下手还黑!”

镇三关大乐,伸出头来高喊:“缴枪的不杀!伙计们,上!”

又是两三个回合的交火,正堂里毕老爷身旁的两个保镖,也被镇三关手里的枪管子点了。

老头子这时才哆哆嗦嗦地从一片狼藉的饭桌下边爬了出来,口中颤巍巍地喊:“别开枪,别开枪,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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