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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18)+番外

少棠面无表情:“你愿意去哪儿,山高水远的,明一早我送你一程;或者干脆就留这儿跟老子住,白天进深山放哨打狼,喝凉水啃锅盔,晚上睡哨所吃面片汤,你再也不用回家了,你回家干什么?!”

孟小北皱眉,嘴巴撅起来:“我……我……”

再也不用回家了?

跟爸妈小京不在一起了?……家属大院都住惯了呢。

小爷还没带铺盖卷呢,我那个“宝箱”里边儿还有军帽、吸铁石、洋蜡和小人书呢。

你北爷爷还有一群喽罗兵等我回去打鬼子呢。

孟小北慢慢低下骄傲的头……

贺少棠表情很酷,很冷:“饿了?想吃馍?麦子在后山地里,石磨和水磨在屋后,锅在床底下,盆在架子上,你眼前这个是火炉子——你先去后山割麦子吧。”

孟小北彻底缩墙角了……

贺少棠斜眼瞟到沮丧的小狼崽,嘴角悄然浮出笑意,笑得也很坏。

大冬天的,地里哪有麦子啊。

小样儿的,你有几根刺,捋不平你?

班里战士们觉着新鲜,照例拎过孟小北又逗弄一番,把孟小北当年怎么从娘肚子里漏出来磕出一道天眼的惊险过程又讲一遍,整个儿西沟兵工厂都闻名了。

孟小北耷拉着眼,盘腿坐在炕上,就差再打个莲花指了。他表情也酷酷的:“你们别老说我以前的事。”

他们班的大姚,姚广利问:“为啥不能说你啊?”

孟小北:“那都是我小时候事了,爷现在都长大了!”

广利说:“小人儿,你多大了啊。”

孟小北声音压得粗粗的:“我都男子汉了!……我那时还小么,没有经验,一不留神儿我没钻好,就掉地下了么!”

一个班的战士蹲地上哈哈大笑,热水喷了一地。

贺少棠眼神一眯,眼角都笑出皱纹:“这事儿没人有经验。”

孟小北:“下回就不磕地上了。”

贺少棠乐:“你就没下回了!广利,当初你怎么钻的?”

广利:“别问。”

贺少棠专逗老实人:“甭不好意思,给我们谝一谝。”

广利低头掰手指,粗声道:“饿哪知道!回头问问俺妈!”

孟小北终于绷不住,不装蒜了,也跟着乐出来,暴露出又霸又怂的本性。贺少棠这时才烧出一大盆热姜水,为孟小北胃里灌一半,另一半泡脚,蹲下来给孩子揉脚丫。白脸唱完,该唱红脸了,硬招使完再来柔情攻势,这才叫做攻心战……

孟小北让这人搓着,浑身立刻就热了,汗珠洇湿棉袄,鼻尖上一滴热汗,吧嗒,滴到少棠鼻子上。

他坐在床上,低头看,贺少棠正好一抬头,擦汗,继续给他搓脚丫,怕他在山里冻坏。

少棠不耍贫嘴埋头干活儿的时候,视线安静,嘴角沉默……

部队战士吃得简单,艰苦,一个大铝盆里是满满一盆馒头和锅盔,粮食管够,另一铝盆是胡萝卜烧土豆,就油泼辣子。

贺少棠瞧出来了,问:“孟小北,不爱吃萝卜?”

孟小北一撇嘴,表示出对一切萝卜土豆块根类蔬菜的深恶痛绝:“……叔叔,你这就没羊肉吗?”

贺少棠说:“羊肉?没有。”

“我们几个不放羊,我们‘放狼’。狼倒是不少,后山上有的是。你吃狼肉吗?”

孟小北毫不客气:“你会做狼肉?你逮来我就吃。”

少棠哼了一句:“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狼。”

一伙人用馒头蘸辣子吃,贺少棠直接拿勺子舀,大口大口嚼辣椒,满嘴冒红油。

就这工夫,又有人从外面回来,是他们班战士小斌。

小斌呆呆站在门边,帽子都撇丢了,怀里抱着一动不动了无生气的一条大狼狗,神情极其悲伤沮丧。

少棠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小斌,怎么了?”

小斌声音里带着哭腔:“少棠……二宝死了!”

一屋人都站起来,“二宝”是他们班养的放哨的狗。

小斌年轻,圆圆脸,哭起来泪花在眼眶子里打转:“我刚才去找,从河沟那个潭子里捞出来的,已经没气儿了,呜呜呜……”

少棠:“它怎么能掉那个水潭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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