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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212)+番外

眼睛熬红了。

本来俩眼就不大,熬成一双肿眼泡,愈发显眼小了!

每天的电话粥后来变成每周末打一次。

少棠五月份去了趟内蒙,八月又北上沈阳,去沈阳一家汽车制造厂谈订单。八十年代市场经济一股诱人的春风,吹醒的不仅是地方政府和有活跃思想的个体老板,还有军队。各地方的部队都开始自办工厂企业,大到军区,小到他们武警一个总队,到处都在一窝蜂搞活经商创收,弥补军费削减造成的内部损失。少棠他们武警后勤部在京也有军方投资的宾馆、餐饮集团,在建国门盖起办公大楼,坐地收租,还有几处代理轿车吉普车的门市部,谁拉关系谁划拉钱。

少棠出差还惦记给孟小北打电话,告诉孟小北东北的夏天挺凉快,晚上在街边吃饭,喝啤酒,是一种享受,下次带宝贝儿过来喝啤酒。

孟小北说:“干爹你现在像半个商人了!”

少棠说:“人人现在都是商人的心,但未必有做商人的能耐。”

少棠在电话里半开玩笑:“小子你放心,安心地考试,大胆地闯荡,不成还有我在后边儿帮你接着,给你兜底……大学不录取你,我录你!别有压力,明白吗。”

孟小北:“……哦,好吧。”

孟小北只要在电话里听到他小爹低沉略性感的嗓音,脑内迅速浮出对方一张温存笑脸。

少棠也在奔大房子,不然风里来雨里去为什么而奔波?有些话嘴上不会说,他不想让孟小北下一次回家时,喏大一个北京城两人找不到一张床能睡在一起。

相隔两地的伴侣就是这样,有时难以琢磨构想发生在对方身上千丝万缕的变化,时间长了,双方好像没什么话可说。以前不在一起时还写信,如今也不写信,拿起电话竟然冷场,听筒里弥漫出令人心口疼痛的想念。

冷场并非不惦念,反而是双方都忙,有时刻意不去想对方。想起来就难免感到寂寞和渴望,于是尽量不想。

少棠这几天呼了好几回,三四条留言向大宝贝儿汇报出差行程,快要离开宾馆,孟小北才约好接少棠的长途。

电话那一头的少棠,听起来有一股子路途风尘中奔走滚打出的沧桑味道,有香烟燎出的人间烟火气息,更有强烈压抑的情绪。少棠声音低沉沙哑:“北北。”

孟小北说:“大宝——宝!”

少棠话音里有火:“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等我电话?”

孟小北皱眉头解释:“这几天确实忙么,赶稿子,周末交画,画完最后一册这个暑期的活儿就完成了!”

少棠:“说好了你放假我过去看你,你再也没跟我提过这茬了吧?”

孟小北:“正要提来着,最近画画儿,等我交稿了你马上过来!”

少棠没道理地喷了一句:“画画儿呢……画画重要还是我重要?!”

孟小北狠命胡噜听筒,想象那是少棠的头,乐道:“少棠——小爹——你永远都最重要,别跟我酸!”

老男人也会撒娇,而且脾气更大,少棠哼了一句:“你在外面野得差不多可以了,你还是我的人么?”

孟小北表情收敛,严肃地说:“是你的人,我那个什么的处男身给你留十七年了。”

少棠愈发不放心,是因为有一天孟小北终究快要翅膀硬了脱离他的庇荫,他自私到甚至不希望他的小北长大、离巢。

孟小北自豪地说:“干爹,我现在就是个小个体户,我自己就是老板,我对出版商卖画挣钱。”

少棠拧眉:“你这么急挣钱,你打算干什么、找谁去?”

孟小北说:“我哪也不去,我养你。”

少棠:“……谁养谁?”

孟小北重复三个字:“我养你。”

孟小北想得挺明白,电话里一字一句地讲道理:“我亲爸,只是我半个爸爸,孟建民的另一半——其实是另一多半儿——都是属于孟小京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靠他、花他的钱,我没那么大脸。”

“你呢,少棠,你是我干爸爸,你更不是亲的,养我十年我也够赚了。做人不能太贪掏矿也不能把矿芯儿都挖空,我更不能一辈子就吃你的花你的钱让你养我一个废物、小媳妇儿。”

少棠:“……老子也没介意养你这废物、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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