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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场梦(2)

作者: 一纸浮风 阅读记录

“不困吗?”

凌笙趴在他肩头,半边身子都压在程青柳身上,传来微微的凉意。

“还是有点困的,只是……”程青柳笑了笑,无奈地说,“只是,我心里慌,不太敢睡。”

凌笙温柔的目光让程青柳不自觉的开口诉说,诉说自己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我……很想你。”

程青柳抬手拨开凌笙的头发,别在他耳后,让他整张脸都露出来。

“昨夜,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时辰,我梦见了你。但是第二天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你对我说,你很想念我。然后,我走进客厅,就看见了你。”程青柳低低地笑了,带着喜悦和一丝茫然,“今天一天,我都很开心。但无论再开心,心里总会想,这是不是一个梦?”

“你知道梦中梦吗?也许此时的我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还在沉眠。他做了一个有你的梦,然后,梦中的我可能也遭遇了一样的事,梦中的你是假的,于是他伤心地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梦中的我和你重逢了……也许这也是个假的,如果我今晚睡过去,也许我又会做一个有你的梦,一层又一层……只等真正的我醒来,睁开眼,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凌笙不知何时撑起了身体,半坐着,手臂撑在程青柳身体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暗中,程青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这团黑影笼罩着他,他觉得沉重,又觉得安全,安心。

黑影开口道:“你说的,可真是可怕,我都开始怀疑了。”

程青柳抬手覆上在自己脸上逡巡的手,轻柔问道:“怀疑什么?”

“怀疑今天这一切,也是我的梦。”

凌笙重新躺倒在程青柳身边,两人靠得极近,衣贴衣,肉贴肉,这是他们时隔多年后再次这样亲近。真是让人怀念。

“也许真正的我并没有死,我只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凌笙说道。

程青柳无言,只是伸出微微颤动的手,抱住了气息冰冷的凌笙。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没有你的日子,就像是做了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大梦,让人痛苦,又无处逃离。”

凌笙回抱住程青柳,在他耳边道:“你对我这样死心塌地,我心里很欢喜,也很难过。我还是那番话,虽然知道没有我你的日子会很难过,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为着个死去的人觅死觅活,实在不像样。”

感觉到脖子上的湿意,一直滑落在锁骨边上,程青柳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仿佛触摸到了什么真相,颤抖着声音道:“你都看见了?”

凌笙这样回他:“我一直在你身边。”

从未离去。

看着你在无人处对着旧人衣衫哭喊,直至声嘶力竭;看着你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都难牵你喜怒哀乐;看着你抛掷一切,孤身来着生人陌地,试图掩埋所有前尘旧事,过着极为无趣的日子。

哪怕已经没有了承载眼泪的躯壳,也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哭泣。

那丑陋狼狈的模样,幸好你看不见。

第二章 是梦,是痴?

夜雨声烦。

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了睡梦中的程青柳,他身边的凌笙冷得像一具尸体,唯有与自己肌肤相贴的部分,有些慰人的温度。

是梦?

还是痴?

程青柳少年时从懂得贪恋凌笙的美色,由于程凌两家关系好,住得又近,极方便他搭上凌笙。

最早的时候,他是不喜欢凌笙的,又吵又闹,幼稚鬼,任性骄纵,调皮捣蛋,领着一帮跟屁虫,在城中横行霸道,干下大大小小的坏事,要不是有他家里一众长辈撑腰,早就被人打成残废了。

但是爷爷却说:“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缺点心眼,做事不太过脑子,难担大任。”

他当时想,坏事做都做了,还扯什么本性坏不坏,完全没有意义。

他十分鄙夷凌笙这样的纨绔子弟。

可是当见了面,凌笙笑着伸手摸他的脸,说:“青柳弟弟长得真好看。”除了在心中暗骂几句“不要脸”,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

“真是白瞎长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待字闺中的姐姐如此感叹。

父亲有意同凌家洽谈两家小辈的婚事,按理说凌笙是极好的人选,他父亲是凌家嫡子出身,本身也很有本事,还娶了官宦之女,在凌家地位不低,而凌笙是嫡幼孙,从小到大一直极为受宠,就他这个条件,可以说是金龟婿的层次了。

“可惜他为人实在是不太着调。虽说现在年纪轻,以后也不好说死,但就他当前的状况看,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好在婉儿的年纪比他大上两岁,性情也迥异,到时候说几句好话,再可惜一番,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父亲这么安慰母亲道。

据说是凌笙他母亲喜欢他姐姐,觉得她当他家儿媳妇不错。可惜他母亲不太看得上凌笙,觉得他也要到成家的年龄了,还是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没个正经样子,生怕女儿嫁过去了就是当个门面,还得像老娘一样照顾他平日里的吃喝玩乐。

后来,姐姐还是嫁过去了凌家。那是凌家一个分支的年轻人,比姐姐年长几岁,相貌也一般,人看着老实沉稳,像是能过日子的。

用母亲的原话说就是,她姐姐算是高嫁了,以后在家中也有地位,不怕受欺负。

姐姐未必对父母的选择满意,只是她女儿家人微言轻,也不能多加干涉。“好在是个有上进心的,这点倒比凌家那只花孔雀强。”这里的“花孔雀”指的就是凌笙了。

姐姐出嫁后,凌笙和他的来往就勤了些。

“我听我娘说,你差点就成了我小舅子。”

“我姐可看不上你。”

“你怎么知道?”

“眠花宿柳的公子哥,哪个良家女子敢喜欢?”

“那都是误传,我虽然正经事不干,但也没有干不正经的事。”

“我有一回,”他突然停下脚步来,“早晨……”

凌笙于是也停下来,顺着话问:“早晨怎么了?”

他回头对着凌笙翻了一个大白眼,说:“早晨看见你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从春风楼里走出来。”

凌笙愣了愣,先是笑了几声,然后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也许他还有点印象,可以解释解释。

他不以为然,道:“在春风楼里夜不归宿,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话是这样说,但总是所有人去那都是不干正事的。”

“那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还能专门去那干什么正经事不成?”

这正经不正经的,把凌笙脑袋都要绕晕了,他无奈地告饶两声,忽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嚷嚷起来,在他耳边道:“哎哎~我倒是比较好奇,你大早上的没事去春风楼做什么?”

“我路过。”

他回得面不改色,凌笙忍俊不禁。

“你这话骗三岁小孩还行,我是那么蠢的吗?春风楼附近可没有小孩子可以去的地方。”

他回头瞪了一眼凌笙,道:“你不过比我大三岁。”

之后凌笙在怎么逗他,他也不说话了。

至于那天早晨为什么特地跑春风楼,是因为他父亲彻夜不归。虽然前一夜托了人带消息说是老朋友聚会,但一夜难眠,母亲总疑心他是去了春风楼会相好,于是他便自告奋勇,要去春风楼抓现行,毕竟他母亲总要顾及在外的贤妻良母的声誉。

不想,还真是他母亲多心,他躲在春风楼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里,目送着一个又一个醉颠颠的身影踩着白光离开,没有他父亲,里面倒是有他父亲的老朋友之一,还有一个春风满面的凌笙。

小小年纪,就不知道学好,幸好姐姐没嫁给他。这是他当时的心声。

至于后来为什么后来和凌笙走到一起,程青柳把这归结于命运。

尽管大多数人都说他们是在作孽。

凌笙很会说情话,每个字都能甜到他心里去。在偏院的无人的树下,凌笙抱着他说:“我们这是命定的因缘,不然为什么我避过了和你姐姐的婚事,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身干干净净的,就等你和我表白,说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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