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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帝女(362)

作者: 解语 阅读记录

“你撒谎!”新安厉声打断他的话,“总之我没有杀害陛下,你们一个个休想将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我身上!”

李建成虽暗恼新安大意,但在这个时候,他一定要保住新安,否则后者出事,他亦难以脱身。

这般想着,他对李渊道:“父亲,虽然书中有记载滴骨验亲之法,但如此合血尚是头一次,未必可信,而且……”他看了韫仪与李御医一眼,未继续说下去。

韫仪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道:“世子若是不信,可以滴血入碗,看你的血,会否与之相融。”

李御医接过话道:“不错,非一人或者至亲之血,不可相融,世子若对下官验血的法子有所怀疑,尽可一试。”

“父亲?”李建成询问李渊的意见,待得后者点头后,命人取来一根长针,在中指指尖用力一刺,挤出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入水中。

这滴鲜血入水之后,任凭李御医如何摇晃,都未与之前那滴相融,彼此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个结果,令新安脸色煞白,没有血色的双唇一张一阖,不知在说些什么,至于李建成的脸色亦是不太好看。

韫仪眸光冷凛地道:“新安,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好说?!”

新安没有理会她,只是死死盯着碗中互不相融的两滴血,下一刻,她忽地一把抓起摆在案上的绞丝金镯,无意识地道:“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明明有清洗过,不可能再沾有血的。”

听得这句话,李渊双手一紧,盯住一脸茫然的新安,森然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陛下为你所杀了?”

新安身子一颤,回过神来,急急摆手道:“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也……没有杀陛下,不关我的事情!”

李渊淡漠道:“既然没有杀陛下,你为何要无端清洗这只绞丝金镯?陛下的血又为何会沾染在你的镯子上?我记得,当日你虽碰触过陛下遗体,衣上也沾了血,双手却不曾。”

“我……我……”新安慌乱地绞着十指,不知该如何回答,眼见着李世民就要被斩首,却突然闹出这么一桩事来,她要怎么办啊?!

李渊目光自她身上扫过,落在旁边的绿篱身上,漠然道:“说,陛下是否为你主子所杀?”

绿篱慌忙跪了下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唐王饶命啊!”

李渊面无表情地道:“本王再问你一遍,是否为你主子所杀?”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绿篱急得快哭出来,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公主她什么都没与奴婢说过,不过有件事确实……有些奇怪。”

新安怕她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厉声喝道:“贱婢,你要是敢帮着晋阳害我,我必不饶你!”

绿篱被她说得缩了脖子不敢言语,李渊冷冷盯了新安一眼,对绿篱道:“你只管实话实说,有本王在这里,谁都动不了你。”

他的话令绿篱稍稍放下心来,颤声道:“平日里,公主总是要睡到卯时才起身,可是陛下出事那日,才寅时就已经起身了,且还自己更衣梳洗,之后说是有事情寻陛下,让奴婢扶着她去大兴殿,后面的事情,王爷您也在,都知道了。”

李渊微一点头,道:“敢问公主,您当日去见陛下,所谓何事?”

第四百七十八章 承认

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新安的脸色苍白而不自在,“我……我不记得了。”

李渊黑黝的眼眸中,似有幽暗的火苗在跳动,“是不记得,还是根本无事?”

新安不敢与他对视,别过脸道:“当然有事,过了这么多日,不记得……也是正常,难道唐王还真怀疑是我杀了陛下不成?我……我有什么理由要杀陛下?”

“你当然有!”说话的是如意,她道:“陛下与我家公主感情深厚,在知道公主将嫁予二公子之后,就命尚宫六局全力筹备公主的婚事,不止耗费尽半国库,更减了双月殿的用度,为了这件事,你没少在陛下面前言语,可惜陛下心意坚决,并未因你几番吵闹而有所改变,你因此怀恨在心,想出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

“不止如此!”韫仪沉声道:“陛下登基之日,我从侍卫口中得知,曾有一女子在宫门口大吵大闹,自称是当朝公主,被侍卫送去牢中关了起来,我去牢中看望时,发现这个女子就是新安;陛下年少,我不愿其受新安影响,故而私下让人将新安送出长安,去太原安置;后来不知为何,她又回了长安,并且一直想要向我报复!”至于怕杨侑受新安什么影响,韫仪没有明说,但李渊等人对于新安传扬在外的名声皆有所耳闻,又岂会猜不到。

韫仪盯着新安那张比纸还要白上几分的脸庞,痛声道:“新安,你恨我也就怕了,为何要杀害陛下,你说不喜欢梅树,他依你的话起了;你说要在双月殿中搭建琉璃暖房,他也依你的话照办了;他一直都很敬重你这位姑姑,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新安强撑着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韫仪含了一缕冷漠的笑意,指了盛有鲜血的碗道:“若这还不叫真凭实据,我真不知什么才是了?”

吉祥指了新安,恨恨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今日休想再逃!”

李建成怕继续下去,事实会无可回转,逐道:“父亲,此事关系重大,虽有滴血为证,但儿子以为,仍该仔细查证,以免冤杀无辜!”

韫仪眸光一转,若有所思地落在李建成那张看似沉静的脸上,当初李世民去江都救她之时,李建成曾指使柳文等人暗中加害,会否……这次的事情也与他有关?

说起来,这个局如此缜密,倒真有几分像是出自李建成的手笔,难道,他真是那个幕后之人?

思忖之时,那厢的李渊已是抬手道:“此事为父自有决定,你不必多管。”

在李建成应声退下之时,韫仪忽地道:“新安,我知道以你一个人,不可能布下这个局,若你肯供出同谋,念在你我二十年的姐妹情份上,我或许可以帮你向唐王求情,饶你不死。”

听得这话,新安下意识地往李建成的方向看去,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恨恨地盯着韫仪道:“我没有杀人,你不要含血喷人!”

韫仪冷笑一声,“难道你真要等到用刑,才肯招供吗?”

听到“用刑”二字,新安眸中掠过一抹恐惧之色,“你竟敢想对我动刑?”

韫仪没有理会她,而是对李渊道:“唐王意下如何?”

李渊看了她片刻,徐徐道:“证据确凿而不肯认罪者,当责!”这句话无疑是赞同用刑,李建成虽着急,却也不便过于帮着新安说话,刚才韫仪看他的眼神,他并没有忽略,恐怕……韫仪已是怀疑到了他身上。

新安骇然后退,颤声道:“你们……你们疯了不成,我乃是先帝之女,陛下的姑姑,你们仅可凭几许猜测就对我用刑?”

李渊一边逼进一边寒声道:“臣也不想用刑,所以,还请公主实言相告,陛下究竟是死在何人手上,又是谁与你同谋?”

面对李渊的步步紧逼,新安不住往后退,直至退到冰冷的墙上,方才底气不足地道:“我都说了没有,你别胡来!”

事关自己儿子的性命,李渊可没兴趣与她绕弯子,冷冷道:“既然公主怒意不肯说,渊唯有得罪了!”说罢,他不由分说地道:“立刻去取刑具来!”

这句话将新安勉强剩下的一丝仪态与镇定撕得粉碎,慌张地道:“你不可以对我用刑,不可以!”

李渊怒及反笑,“公主说错了,在这长安城中,并没有臣不可以之事!”

新安听出他话语间的狠厉,身子颤抖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是啊,她怎么忘了,李渊虽然名为臣子,但谁都清楚,他才是长安城真正的帝王,只要他愿意,莫说是对自己用刑,就算是杀了自己也未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