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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帝女(377)

作者: 解语 阅读记录

韫仪想一想道:“你告诉我是哪一家米号,价钱多少,我去采买就是了。”

长孙氏原也有意让韫仪帮着打理府中之事,逐将米号与价钱一一告诉她,又叮嘱了其它一些事情,临了道:“这件事情,循例要得到二娘的首肯,帐房才能支银,所以你记得先去找二娘。”

“知道了。”在如意端了煎好的汤药进来交给秀珠后,韫仪方才起身离去。

秀珠坐在床边,一边喂长孙氏喝药,一边忧声道:“小姐,将采买一事交给公主,当真没事吗?”

长孙氏轻笑道:“怎么,你怕公主第一次采买,会弄得手忙脚乱吗?”

秀珠皱眉道:“奴婢才不担心这个呢,奴婢是担心公主会趁这个机会夺小姐您的权。”

长孙氏避开秀珠喂到嘴边的话,凝眸道:“我与你说了那么多遍,何以你还是这样的念头,之前还当着公主的面故意说那样没分寸的话,亏得公主大量,不与你计较,否则我想帮你说话都不行。”

秀珠不服气地道:“没分寸的是吉祥,说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要不是晋阳公主的出现,姑爷根本不会有牢狱之灾,小姐也不会因为担心姑爷,而要一直躺在床上;她根本就是一个祸星,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小姐你为何要对她这么好。”不同于长孙氏的宽仁大度,秀珠是一个对是非对错极为计较,所以在她看来,长孙氏根本就不该让韫仪进门。

长孙氏不悦地盯了她道:“你这丫头,给我跪下!”

“小姐……”不等秀珠说下去,她再一次喝道:“跪下!”

秀珠无奈地跪了下来,但她并不认为自己错,她自幼无父无母,打小跟着长孙氏,长孙氏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任何不利于长孙氏的人,在她看来,都不对,甚至包括李世民。

“害相公受牢狱之灾的是新安与段立二人,根本就与公主无关,再说要不是公主,相公这会儿已经被斩首,哪里能够平安无事。”

秀珠倔强地道:“动手的固然是新安公主他们,但这一切皆是因杨韫仪而起,她才是罪魁祸首,这种人其心不善,根本不值得小姐对她这么好。”

“放肆!”长孙氏喝道:“你这丫头越说越过份了,从一开始,你对公主就心存偏见,我几番劝你,原以为你多少听进去了一些,没想到,竟是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不是奴婢存心不听小姐的话,而是……小姐您错了,让这种心机深重的女子留在姑爷身边,对您百害而无一利”

长孙氏气极反笑,“那依你所说,该让相公休了她是吗?”

秀珠当即道:“若能这样自是最好,只怕小姐狠不下这个心。”

“你!”长孙氏气得连连摇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秀珠跟着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什么都好,就唯独在韫仪那件事上,一直与她意见相左,也不知她哪里来这么大的意见。

秀珠见她脸色微白,怕她动气伤身,道:“小姐不愿意听,奴婢不说就是了,只是……”

长孙氏打断道:“你可曾想过,若她真要害我,这会儿为何要替我请李御医来诊治,还是你觉得,连请李御医也是不怀好意?也是想害我?”

“奴婢不知道,不过防着一些总是好的。”见秀珠始终听不进自己的话,长孙氏失望不已,摆手道:“你出去好生想想我说的话,何时想明白了再进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丁阳

秀珠看了一眼尚余有一半的药碗,道:“奴婢服侍小姐喝过药后再出去。”

“不必了。”面对长孙氏不容置疑的语气,秀珠只得退了出去,在她身后,是长孙氏担忧的目光,这个丫头旁的都好,就是容易钻牛角尖,有时候又计较太过,唉,希望她可以早些想明白。

且说秀珠,一路出了沐华轩来到鲤池边,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明明是为了小姐好,小姐却反过来训斥她。

她跟了小姐那么多年,虽名为主仆,实则与姐妹无异,在晋阳公主出现之前,小姐从未疾言厉色地训斥过她,哪怕她不小心犯了错,也只是提醒几句作罢。

可是这半年来,小姐却一味只是相信晋阳公主,任自己怎么苦劝也听不进半句,全然忘了这十余的情谊;看这样子,非要等吃了大亏,小姐才会醒悟,知晓谁是真心待她,谁又是笑里藏刀!

秀珠气闷地捡起地上的石头,一颗接着一颗用力抛入水中,溅起一串串水花!

不远处,丁阳瞧见这一幕,轻声道:“娘子,那不是二少夫人身边的秀珠吗?”

他口中的娘子正是季容,后者来给万氏请安的,不想在经过此处时,瞧见秀珠闷闷不乐的在鲤池边掷石。

季容微一转眸,道:“我自己去见二夫人就行了,你去问问秀珠,看她是为何事烦闷,记着问清楚一些。”

“是。”在目送季容离去后,丁阳走到秀珠身边,他并没有急着出声,而是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块,平放着用力掷出,石片遇水又弹起,周而复始,直至五六次之后,方才彻底没入水面,留下一片渐渐扩散的涟漪。

直至这个时候,秀珠方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惊讶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丁阳自不会说是季容让他过来的,只道:“我陪娘子来给二夫人请安,结果就看到你一个人无精打采地站在这里,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话虽如此,但秀珠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见她依旧不停地往水里扔着石块,丁阳笑道:“你再这样扔下去,这池子里的锦锂可要被你吓坏了。”

被他这么一说,秀珠方才发现,她每一次掷石入水,都会惊起池中的锦锂,令它们四处游散。

“那我不扔就是了。”秀珠闷闷说了一句,将掌中剩余的石子扔到地上,走到一旁在初夏暖风中飘荡着碧绿枝条的柳树下。

丁阳跟过去道:“你究竟怎么了?”

秀珠心里正烦着,自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都说了没事,你别烦我了!”

这么一喝,身边倒真是安静下来了,也不见了人影,就在秀珠以为他走了的时候,丁阳突然自树后走了出来,未等秀珠言语,他已是递来一个用柳条编成的球,“秀珠姐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不痛快的事,就用力把它往地上扔,这样就会舒服一些。”

秀珠接过比手掌略大一些的球,道:“这是你编的?”

“嗯,小时候我生气的时候,我娘就会编一个柳球给我扔,扔散了,气也就消了。”

秀珠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你将我当成小孩?”

丁阳笑一笑道:“小孩不是很好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不像长大之后,经常被烦恼困扰。”

秀珠深以为然地感慨道:“可不是吗,真希望光阴逆流,永远停留在童年之时,可惜……”

丁阳笑道:“虽然光阴不可逆流,但我们可以自己想开一些,不要总是为难自己。”说着,他道:“来,用力扔柳球!”

秀珠盯了手里的柳球片刻,用力将之往地上扔去,每一次她扔下,丁阳都会捡起抛给她,一次又一次,直至柳球散开,重新变成一根根柳条为止。

丁阳望着额上布满了细密汗珠的秀珠道:“如何,舒服一些了吗?”

秀珠抹了抹汗,笑道:“舒服多了,没想到你这个法子还挺管用的。”

“会笑就说明是真的没事了。”这般说着,丁阳又道:“你下次要是再有什么不高兴的,就与我说,我给你做十个八个柳球,什么气都消了。”

秀珠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怎么,你还盼着我天天生气不成?”

听得这话,丁阳有些着急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

秀珠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是与你开玩笑的。”说着,她感激地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