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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惦记你很久了(7)

作者: 孟西州 阅读记录

她离他已经足够近,只有一墙之隔。她打破相安无事的界限,不动声色地靠近。

这一切行为看似都是蓄谋已久。但温谨想,那时她是骄傲,骄傲地觉得她足以与他并肩,而无关其他。

她的喜欢是后知后觉,而非无知无觉。但温谨以她的后半生保证,那时他对她的吸引力远不如一顿烧烤的诱惑。

她只是——

温谨也想不明白。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不是喜欢。

喜欢会贪心,但她不会;喜欢会瞻前顾后,她也不会。

这个场景曾被温谨反复咀嚼过多次。

她也好奇,为什么一切与江时景有关的事她都能如此清晰地记得,细枝末节都印刻在脑海中。

她不是没有喜欢过别人,年纪小的时候,好感总是来的莫名其妙。

也许那不应该叫喜欢,只是单纯的好感。

那感觉就像是每个人在迷茫无畏的青春期时都易躁动的情绪,不是多么浓烈的情潮,只是偶有的怦然心动加之溢满的勇气,许多人就以为那是喜欢。

在某一段时间,“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这句话泛滥成灾,但不无一定道理,她的每一段感情经历都很真实地告诉她,她的感情永远无法克制。

就比如她对耿骞。

高一上学期结束时温谨向耿謇告白了。

意料之内地拒绝,毕竟耿謇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爱学习”四个大字,但温谨觉得——不甘心,如果她喜欢他,他却从来不知道,那这喜欢多可怜啊。

温谨躲了耿謇几天,而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如常,回到正轨。

他不喜欢,那她就慢慢放开。她坦荡干脆得不像话,她自己都诧异。后来才醒神,不是放开,而是真的不喜欢。

她是个固执得要命的人,真看中的东西从来学不会放手二字。

就比如她对江时景。

第15章 十五章

温谨喜欢江时景,从高二开始。

开往南京的绿皮火车,邻近几个车座都是同学,温谨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彻夜的火车,她失眠了,醒来时却是意外靠在江时景肩膀上。

那段日子简直荒唐,打着学习的名义却不知到底在干些什么。温谨彻夜和他聊天,困到上课只能小鸡啄米般困困倦倦;她似无顾忌地亲近他,理所当然地接过他的碗筷吃面,他也毫不介意。

太过美好,以至于温谨产生了一种荒唐的错觉,其实她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有些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可能对所有人都好,对所有人都温柔,你呀,又不是例外。

望回去,那些久远的事,到现在,已经过了许多年。

温谨向江时景表白过三次。

第一次,她问他,你还喜欢你前女友吗?

江时景说是。

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说出了喜欢。

第二次,江时景说他喜欢过她。

那个晚上,几乎成为温谨人生最爱一晚,没有之一。

她记得那晚江时景怀抱的温度,记得她的唇印上江时景唇角的软度,记得他说的每句话。

他们定下三月之约,三个月后高考结束,他给她答案。

事实是,没到三月,江时景再次拒绝她。

最后一次,高考结束,温谨约他见面。

她太不甘心,两次被拒绝都是通过一个社交软件,温谨试图当面说清楚,得不到不如彻底了断。

从今以后,大不了天南海北再不相见。

可江时景没来,她一个人喝酒喝到吐,江时景也没来。

他直接躲开她,消息不回,对于一切故作不知,却又装的不够用心。

谢铭那晚陪在她身边,温谨故意让谢铭替她试他,结果不出意外——他只是不想见她。

自尊啊、感情啊、喜欢啊,都被踩在了脚下,碎得稀里哗啦。

温谨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祝他和别人见鬼去,她再也不要见他。

直到一个月后江时景和秦诺在一起,温谨终于元气大伤。

秦诺喜欢江时景,温谨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因为秦诺对于他的喜欢张扬得不像话,但温谨的喜欢,只有江时景和她的好友知道,她的放肆只对他。

但温谨从未将秦诺放在心上,说来可笑,她莫宁笃定江时景不喜欢秦诺,反倒是他的前女友,温谨一直顾忌着,结果却是这样。

在异国的大巴上,海天一色的风景全部模糊在眼眶中,她浑浑噩噩地在大巴上睡了一下午,终于认清,他真的对她毫无眷恋。

她记得她独自坐在阶梯上大声放哭到直到夕阳坠落山林,她记得很多夜晚她疯狂想质问他,为什么是秦诺?她哪里比不上秦诺?

她记得太多难过的事了。

但在今年五月底得知他们分手的那一刻,不好的记忆霎时烟消云散,只剩下蠢蠢欲动,那些情绪在心底翻腾,让她日夜不安。

所以她来了,她想要见到江时景。

温谨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让她变得这么固执,喜欢到几乎失去自我。

面对求而不得之物,都爱自我催眠,说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温谨也是,每当她走到悬崖边缘时,她都会想——你看,江时景抱过她,她也亲过他。他们总是有希望的。

第16章 十六章

“温谨。”江时景喊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再次浮现。

温谨眸光锁住他的眼睛,厚厚的镜片阻隔了太多。

玻璃杯被她放下,温谨打断他:“别喊我,现在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以前那些是为什么了。我记得你说过你面对我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信了,你没骗我。”

她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江时景只觉这一幕十分刺目。

几秒后,温谨再度开口。

“但是江时景,我不会走。”她挺直脊背,声音虽轻却坚定得掷地有声,“你赶我一次,我就回来一次。你说我们,谁耗得过谁?”

说到后面,温谨话中已经隐约有了笑意。

如果她还真的在乎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尊,她现在就不该出现再这里。既然做了,那就耗到底,总好过半途而废一无所有。

她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面对江时景,她只能不要脸。

听完,江时景已经彻底惊愕,瞳孔不受控地放大,他就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而这个固执的人还要命地掐住他的弱点。

她很清楚,他根本耗不过她。

温谨起身,双手撑在桌角,上身前倾,小脸凑向他,目光灼灼似有星河。

“江时景,我喜欢你。”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温谨迅速偏头,在他唇角咬上一口。是真的咬,不是挑/逗,她可是下了力气的。

听见他的吸气声传来,温谨满意地退开,手向旁边一勾拉起自己的箱子:“我不舒服,先睡了。”

甩下一句话,便堂而皇之入了他的房间。

门被合上后,江时景都还愣在沙发上。

他摸了摸唇角,一碰便痛,还有、若有若无的柔软触感也在心底挠痒。

就像一年前春夏交接的季节,有个人扯住他衣摆踮起脚在他唇畔落下的吻一般。

*****

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是温谨在洗澡。江时景看着怀里的毯子,叹口气,放在沙发的一旁,打开电脑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镜片反射出一道光,他盯着屏幕,红绿线瞬息万变,他却什么也看不进去。他烦躁地合上电脑,浴室门也应声而开,两人都是一愣。

浴室里的灯还没关,江时景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和白皙手臂上滑落的水珠。

只是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

温谨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微顿,目光扫过几案上的电脑和沙发上的毯子,瞬间弯了眼。

她趿着拖鞋走向他,在他面前蹲下,江时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退,温谨将这动作纳入眼底,噗嗤笑出声。

温谨将毛巾挂在脖子上,手指似要抚上他的脸颊,转了一圈在他面前停下,她笑道:“这次不咬你,感冒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