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杜勤鹤走后,玉麟木然地坐在床上,好久后思绪才渐渐回来,他觉得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心里翻腾,但不能否认最强烈的还是欢喜。
玉麟捂着脸,竟有流泪的冲动。
这样的情感是近三十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有人说喜欢自己,要带自己一起生活,那个人是乔岫藩,是玉麟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的爱人。
巨大的喜悦弥漫开来,逐渐掩盖了其他不安的因素,玉麟感到自己在被窝里的脚暖暖的,一直一直暖到心里。
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树枝上栖息的小黄鸟以及病房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一切提醒他这是真实的,不是在梦里,幸福是真实的,可以触及的。
此刻的玉麟心里期盼快点见到乔岫藩,却又有点不敢面对他。
出人意料的是,乔岫藩这天没有来,第二天也没有来,一直消失了三天。
玉麟有些心灰意冷,慢慢从幸福的狂潮中清醒过来,也许乔大哥犹豫了,也许乔大哥后悔了,总之幸福又一次悄悄地溜走了。
玉麟苦苦一笑,自己终究是习惯了,习惯与幸福擦肩而过。
第四天,病房的门被推开,乔岫藩来了。
玉麟起身,坐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他,错觉似的,他觉得乔大哥像是风尘仆仆地赶来。
“玉麟。”乔岫藩走过去,摸摸玉麟的头,“抱歉,这几天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来看你。”
“没事的。”玉麟摇摇头,笑笑,尽力克制内心的激动。
“带了你爱吃的。”乔岫藩打开食物袋子,一样样拿出来,搁在桌子上。
玉麟转着眼睛看。
“还热着,要不要吃点?”乔岫藩的声音依旧温和。
玉麟点点头。
和往常一样,乔岫藩亲手喂玉麟吃饭,一口一口非常细心,像一块块的鱼肉也总是先把鱼刺给挑出来。
玉麟只是看着乔岫藩,心里有很多问题,却问不出来。
“玉麟。”乔岫藩欲言又止。
“什么?”
“明天脸上要拆线了,今天好好休息。”乔岫藩笑笑。
玉麟有些失望,原以为乔大哥会和自己说些什么。
这天,乔岫藩和往常一样,喂玉麟吃饭,削水果,读晚报,听广播里的小夜曲,直到玉麟入睡后才慢慢推门离开。
翌日,护士为玉麟揭开脸上的纱布,一条蜈蚣般狰狞的伤口盘踞在脸上。
乔岫藩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拆完线,护士正欲给伤疤盖上敷贴,玉麟提出了要求。
“我能照照镜子,看看吗?”
护士愣愣地看了看一边的乔岫藩。
“玉麟,下次再看吧,现在还没好呢。”乔岫藩温和地说。
“看看吧,没事。”玉麟淡淡地笑。
护士递过一面小巧的镜子,玉麟透过镜子看见脸上触目惊心的一条伤疤,本能地吸了口气。
“没事的,会好的。”乔岫藩说。
玉麟看了会,笑笑:“无所谓,书上说男人的身上总是要有个伤疤的。”
乔岫藩不语。
护士又为玉麟盖上敷贴。
玉麟躺在床上,眼睛朝着天花板看。
“怎么?难过?”乔岫藩问。
玉麟摇摇头。
“我会给玉麟用最好的药,保证不留痕迹。”
玉麟笑笑:“其实我也不在意,只是有些震惊,好似镜子里的脸不是我的一样,陌生得可怕。”
“怎么会呢?不管玉麟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乔岫藩在玉麟耳边低语。
“是吗?”玉麟笑笑。
“闭着眼睛都可以认得出。”乔岫藩闭上眼睛,凑到玉麟脖颈边,“玉麟身上的味道总是清清爽爽的。”
玉麟眨眨眼睛,手掌心发热,在乔岫藩面前他总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
“玉麟。”乔岫藩开口,“你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玉麟怔怔地看着乔岫藩认真的面容。
“我是说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可以吗?”乔岫藩又问。
玉麟说不出话来。
“这次,我是认真的,玉麟,我喜欢你。”乔岫藩淡淡地笑。
玉麟抿着唇,眼神溢出幸福的光泽。
“你呢?可以吗?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乔岫藩的声音一直盘旋在玉麟耳边,“我太久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了,也许表达上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