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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麟纪(11)+番外

“耀球?!你做什么?什么大事要打他们!”外婆心疼地揉揉玉麟的脸。

“呦,妈,你咋起来了?吵着您睡了?没事没事,我就做做教育,这母子俩把我当臭屁看。”秃头男人放下母亲的头发,光着膀子,扯拉身下的大红四角裤,挤着肚子的褶子,一屁股落在床上,光脚在地上寻摸着拖鞋。

黄狗

外婆一怔,喘了喘气,手摸着胸口顺顺,“耀球,玉芬母子俩做得再怎么不妥帖,你也用不着发这么通脾气,好好说就是了。”

秃头男人哼哼地笑:“妈,不过就教育教育,也没怎么着他们。”

外婆看看小脸红肿的玉麟和披头散发的母亲,心窝子阵阵发搐,平静了下,悠悠开口:“耀球,他们俩母子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现在三更半夜,大吵大闹的不成样子,给街坊听到了多不好,再怎么说,都是你的老婆和儿子。”

“老婆,儿子?”秃头男人冷笑地瞟瞟一角的母亲和玉麟,“整日都惦记着那死鬼,他们眼皮子下有我刘耀球吗?呦,还这大个儿子天天拧着劲和我作对,正眼都不瞅我,嘴里刘叔叔刘叔叔,说句难听的,老子找了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

字字刻薄,母亲听着两行泪簌簌流下来。

外婆抽着嘴皮子,抖着眼皮褶子,面色灰白,好久才转头,“玉芬,你也有错,怎么说耀球是你丈夫,出嫁随夫,你该听他的。”

“妈,您倒是说了句在理话。”秃头男人扯着笑。

母亲点点头。

“玉麟,你别不懂事了,张口闭口刘叔叔太不规矩了,来,叫爸爸。”外婆轻轻推着玉麟到秃头男人面前。

玉麟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汗背心,像堆面团子陷在床沿,肠肥脑满,灯光下照着那油光光的脸,头上稀稀疏疏的耷拉着几撮油腻的头发,脸上似笑非笑,浑身散着油哄味。

“不,他不是我爸爸!永远不会是的!”玉麟急着喊出来,两只大眼睛蓄满了清泪。

“玉麟你!”外婆呵斥。

玉麟一个侧身跑出房间,一路跑一路用手胡乱地抹眼泪,一直跑出门外。

幽森森的黑夜,像洒了一天空的墨汁,熏染着浓浓的忧郁和凄凉。

玉麟坐在昏黄的路灯下,小手抱着膝盖,低着头,小声的呜咽着。

一只老黄狗在路灯下嗅嗅地,摊着舌头。喘着气。

玉麟抬头,揉揉眼睛,看见这只瘦骨嶙峋的狗,后腿是被人打折的,一瘸一瘸。

“你在找东西吃吗?”玉麟伸手摸摸老黄狗的耳朵,“你好可怜。”

老黄狗低下头,耷拉着耳朵,凑到玉麟脚边。

“你在这里等着啊,不要走开,我去拿点东西给你。”玉麟抹抹眼泪,笑着示意老黄狗,转身小跑回屋子,从冰箱里拿出一点剩菜,又立刻跑出去。

老黄狗乖乖地呆在路灯下,伸着舌头,翘首等待。

“来,吃吧。”玉麟把盘子放在地上,老黄狗立刻凑过来,伸着舌头,一点点啃着肉骨头。

老黄狗毛发脱落,屁股后面有块疮疡,狗尾巴无精打采地垂贴在屁股上。

玉麟看真很心疼,这流浪狗,没有同伴,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寻觅食物残渣。

想着想着,小手又摸摸老黄狗的头。

夜风轻拂,昏黄的路灯照在青苔上,微微显着颓靡潮湿的青黑色,惨淡寂冷,玉麟望着天,心里默默地呢喃:“爸爸,你在那里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忽得一束光影子,玉麟立刻回头,原来是路灯的复影,只有这一抹光,这个角落,这个世界。

玉麟低头,黑黑的刘海柔顺地垂在长睫毛上,他突然觉得即使这样的黑夜,也不能让自己行尸走肉般剩着一空壳子,他必须有希望,必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可以想父亲,希冀美好的事情。

这个幽静的漫漫长夜,只有一个人,一条狗,一束光。

次日早晨,母亲照样在厨房里准备早点,玉麟帮着热牛奶。

秃头男人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随手捞起一根油条塞在嘴里,一手翻着桌子上的报纸。

“呦,这新闻挺有趣的,继父强奸了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儿,哈哈。”秃头男人笑。

母亲静静地端上粥来。

“呦,娘子还红着眼啊,好了好了咱不气了啊,相公赔礼还不成吗?”故技重施,又是嬉皮笑脸地磨蹭在母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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